他身型轻灵,在各个盘子间飞跃。
盈盈一握的腰肢向后翻转,口中衔朵重叠花瓣的红茶花,衬他肤色白皙。
一双含情目,檀口轻启,花朵坠地的瞬间,他且舞且伸手接住花朵,将那花丢向席间。
那朵山茶直直抛向殷陈,殷陈抬手接住。
引得周围女子愤愤一阵。
殷陈将花放在案上,一边为他打着拍子,一边笑意盈盈看舞。
李延年脚下的动作也迅速变化了,面上的表情却未变。
他舞动之间,裙下花瓣纷纷落下,如同雨打海棠,花瓣簌簌而落。
他噙着笑意,粉腮上缀一对浅浅梨涡。如枝头摇曳随风的花瓣,又如殷陈在大幕中看见的那弯月牙。
鼓琴的乐师也时而欣赏李延年的舞姿,时而低头鼓琴,铮铮琴音与长袖配合得当。
高亢时,他时而携袖共舞,时而抛袖独舞。低吟时,他面露哀伤,轻巧着将身体旋转。
跳到最后,他竟将外袍缓缓褪下,白色内裙,紧贴着腰身的布料将身形勾勒成展翅翱翔的鹤,手臂挥舞,风吹裙角,隐约有香气盈鼻。
殷陈往右瞥了一眼,那处布料摇摆,有人将香风扇开,纷飞于空中。
舞毕,他定格在展翅瞬间。
掌声雷动。
他的舞确实足够动人,男子身躯柔软度不及女子,何况折腰舞的难度又是最大的。
他在那方寸的盘上折腰,如在人掌心起舞。
台下的众人早已被他这一舞摄去心魄。
一舞毕,李家班子的表演才将将开始,方才后台的人开始陆续上台。
乐声靡靡,轻纱飘动之间,殷陈察觉到一道目光掠过自己。
抬头望向二楼,看到那道目光的主人。
霍去病。
她看向案上的山茶,那方才她接下李延年的花,他也瞧见了?
二人隔着那道缝隙相互对望。
曹襄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那台下坐着的不是那日皎皎生辰宴上同他打赌的殷陈是谁?
“诶,殷姑子怎在此?”他撩开轻纱,抬手朝殷陈打了个招呼。
殷陈见那轻纱被掀开,曹襄那张俊脸从帘后露出来。
她心下了然,朝曹襄微微颔首。
霍去病则移开目光,淡淡望向台上的表演。
“要不请她上来?”曹襄转头看向霍去病,却见霍去病早已移开目光。
乐声之中,他执起杯子,声音朗朗,“人家是同人有约,何必扰了人家雅兴。”
“有约?”曹襄看向殷陈边上的女童,瞬间了然,“殷姑子还有个妹妹呢?”
霍去病不语,垂眸饮了一口酒,只觉酒液涩苦,难以下咽。
曹襄看向台上的李延年,也拿起杯子饮了一口,“此人确有些本事,我还是头一次见一个男子将折腰舞跳得如此动人。”
边上的女子往二人玉杯中斟酒。
霍去病嗅到女子身上的香气,女子将杯子推到他面前。
她衣裳单薄,胸前一片春光。
他只盯着女子纤细玉白的手指,直叫她脸上生出两片红晕来。
“郎君请用。”女子略一倾身,身子贴得更近。
霍去病的目光终于移到女子的脸上,“你的手为何这样抖?”
声音淡淡,还带着一丝诘责意味。
女子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柔荑不自觉微动。
曹襄看向斟酒处溅出来的酒液,又看向女子涨得通红的脸,咳了一声,“你出去罢。”
女子松开玉杯,行礼退出去。
“你真不知这女子倾心于你?”待屋中只剩二人,曹襄才终于开口。
台下又一舞毕,掌声带动着玉杯中的酒液微晃,霍去病盯着酒液,“那又如何?”
“不解风情。”曹襄拿起一粒蒲桃丢进口中。
霍去病却不再碰那只玉杯,又垂眸看向一楼处。
少女正与边上那女童说着什么,她眉宇间都是笑意。
是那日落入渭河的女童。
欢宴进行到后边,李家班子退场,以一场角抵戏结束。
李惊澜拉着殷陈往后台去,却见后台乱哄哄的,一个少年正流里流气想要上手摸向李延年的脸。
李延年眸色深沉,边上的几个班子里的男倡想要拉开那少年。
那少年却一把挥开几人,“我昭平君想要的人,还没有得不到的。”
昭平君。
那日打马过闹市的陈琼。
殷陈看向那少年,他有些醉态,周围的人不敢去拽他。
李延年站在原地,一脸冷漠地瞥向他。
李惊澜挣脱殷陈的手,走过去张手挡在李延年面前,“不许欺负我阿兄!”
陈琼压根没在意到小小的李惊澜的警告,他哼笑一声,抬脚便要踢向女童。
李延年见势不妙,弯腰护住李惊澜。
陈琼生得高壮,这一脚若是踢下去,两人必有伤残。
殷陈快步上前,抬脚格住陈琼的腿,卸了他的力,“昭平君可莫要欺人太甚。”
殷陈垂眸看向李延年,“先带惊澜离开。”
陈琼未料到一个瘦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