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些招数,我早就见识过了。”
妇人竟只觉浑身灌注了水, 动作迟缓, 精神却高度集中,那股痛痒在身体各处如同跳蚤般流窜撕咬, 她终于忍不住哀叫出声,“我说我说,我老实说,绝不敢再隐瞒!”
董偃站在屋外,听着屋中动静,背后寒毛直竖。
霍去病站在院中,正仰头看边上那株黄了叶的银杏,妇人凄厉的嚎叫似乎并未影响到他。
“义医者现在何处?”殷陈问出了第二问,手中针在罅隙照进来的光中泛着冷光。
“我不知!五日前我去送饭时她还在那水牢中的。”
殷陈冷眼看着妇人,又问:“此人是是男是女?年岁多大?可听得出口音是何方人士?你最近一次见到此人是何时?”
“他来时会穿一身遮盖身形的袍子,个子约在七尺。我有一次无意间看到他的侧脸,是个男子无疑,年岁大约不惑,他最近一次来是七月份。”妇人声音颤抖,面颊肌肉异常扭曲。
“他说了什么?”
妇人惊恐地咽了咽口水,“他那时似乎心情不好,与义妁说话时语气低沉,我站在外头听不到二人的对话,只知道义妁的情绪有些激动,大骂了他几句,他……他便对义妁用了刑……”
听到用刑二字,殷陈浑身僵直,眼下肌肉不住轻颤。
妇人看到她这模样,恨不得瑟缩成一团,声音颤抖:“姑子,我只是听命于他,一年前我孙儿生病,还是义医者教我到山上采了一味草药,我孙儿才得以脱险……我不想害义医者……”
殷陈看着她,并不理会她的求饶,继续询问此人特征,“此人蓄须吗?”
妇人摇头,“不蓄。”
“面上还有旁的特征吗?”殷陈睨着她的脸,眸中仍是一片冷意,“好好想,不要漏过任何一点。”
妇人颤抖着回忆着那男子的一切特征,忽然叫道:“我记得……我记得他下颏处有道横着的旧疤。”
殷陈想,此人连挑唆隆虑公主都要拐弯抹角,竟会亲自见姨母,姨母定是识得此人。
长安,不惑之年的男子,下颏有道疤,这个信息太笼统了。
于是她又垂眸看向妇人,“若你看到他,你会认出来吗?”
妇人连连点头,她精神高度紧绷着,只敢顺着殷陈的话头说,“会会,我会认出来。”
殷陈盯着她的眼睛,“那我现在便留你一条命。”
审完人她打开门走出草屋,身上不可避免沾上了污秽臭味。
董偃此前已经吩咐护卫,护卫很快拿着一个包袱过来了,双手奉给殷陈。
殷陈打开,竟是一套干净的粗布衣裳。
衣裳没有染色,是苎麻本身灰扑扑的颜色。
短褐长裤,是平民最寻常的装束。
她在边上的草垛蹭去鞋履上的脏污,又仔细嗅嗅身上气息,确定已经闻不到那股难闻的气味,先走到董偃身边,朝董偃一拱手,“此次多谢董君相助,此人还要劳董君看管。”
董偃颔首,这身粗布衣裳有些大,显得她灵巧至极,他转眸看向不远处的霍去病。
霍去病依旧站在银杏树下,目光扫过二人。
殷陈与他说完话后,走向霍去病,在距他数步的地方又停下,生怕自己身上的气味会让他觉得不适,“这妇人对此人只有些大概印象,身量约七尺不惑之年的长安男子,下颏处有道横着的旧疤。”
霍去病颔首,“我会派人去查探一下。”
殷陈看向他,道:“郎君觉得其是军中人吗?”
“下颏有伤,许是在战场受的伤。但军中军士大多都是而立上下之人,不惑之年的人并不多。另外,此事仍有一疑点,他为何独独留下这妇人的命?”
殷陈陡然抬眼看向他,“郎君认为这妇人是用来欲盖弥彰的?”
“或许。我们该做两头打算,我会注意探查此人,这妇人的话,不能全信。”
殷陈点头,想起在水牢中的那些凌乱线条,抽出匕首在地上将那些线条临摹出来,“这是水牢中留下的线索。”
线条倒是像孩童所刻,有些许歪斜,似是刻画者手上力道不足,构不成字画。
霍去病注视着那些线条,“姑子可还查到旁的线索?”
殷陈站起身,将匕首贯回鞘中,掏出半截玉簪。
虽只有一截,霍去病仍认出那是半截玉簪,与她发上的簪子是一样的。
只是簪子簪尖部分已没了,并不像折断的,似是磨平了。
他复看向地上的线条,“这线条应当是簪子刻出来的,我们得再往那水牢去一趟。”
殷陈将簪子收回怀中,抬脚蹭去地上线条,她忽然叫道:“郎君。”
霍去病注视着她,她那双原本总是带笑的黑亮眼眸,如今满溢幽暗的恨意,“嗯,我在。”
“我若杀了那人会如何?”
“那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