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淳于文看着她踏着轻快的步伐离去,原本含笑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那日义妁来见他,二人就殷陈的病症展开了一番讨论。
义妁道:“阿陈的病症是胎中带来的,我自知已是行将就木之人,还劳先生费心,此病症困扰了我阿姊数年,她带着孩子走遍汉境,寻求各方名医,终是知道此毒,或是来自西南的蛊毒。”
“蛊毒?”淳于文拧眉,“蛊毒怎么会自胎中带来?”
义妁颔首,“此便是困扰之处,听闻西南人多有饲蛊人,我本欲带她走一趟,只是现下这身子怕是走不去西南了,我将方子写于先生,阿陈在长安这段时日,便劳先生费心了。”
她的发已经有变白的趋势,想必这病症已然入骨。
这样一个少女,叫他心生怅然。
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回廊拐角,淳于文回过神来,还有霍去病那自小便不叫人省心的小郎君,这两人,该怎么办呢?
他摇摇头,哀叹一声,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少年人。
殷陈去到李家班子时,李延年正嘱咐班子众人检查要带的乐器。
李惊澜拉着她到近前,“阿姊,次兄说你今日会来我还不信哩。”
李延年挑眉:“我何时骗过惊澜。”
殷陈看着班子中忙碌景象,“上次忘了问延年,是哪位贵人相邀?”
“詹事府。”李延年道。
殷陈一怔,没料到这般巧。
李惊澜拉着她往边上的亭子去,又将自己爱吃的果脯都推到她面前,见她怔愣,道:“阿姊怎的这般神情?”
“无事。”殷陈朝她笑笑。
待到收拾好,李家班子众人抬着箱子往宣平里去。
殷陈左看右看没见着李广利,“广利阿兄不在吗?”
“长兄这几日都不在班子。”李惊澜牵着她的手蹦蹦跳跳往前走,见怪不怪道。
殷陈被李惊澜扯得没法子再想,一行人浩浩汤汤进了宣平里,陈宅的管事在坊门候着,李延年上前一揖,递上帖子,“* 劳烦。”
管事的是个中年妇人,瞧他生得一副好模样,面上笑容扯得更大,“今日得辛劳李班主了。”
“延年定当不负所托。”李延年面上梨涡随着笑意显现,又与妇人客套两句,妇人带着众人进入清平坊,从角门入了陈宅。
殷陈在清平坊住了三个月,还是头一次来陈宅,陈宅布局与冠军侯宅差不多,只是中间多了一个巨大荷塘,此时残荷瑟瑟,别有一番萧索气息。
筵席设在大堂中,此刻客人陆续到了,三两聚在荷塘边闲话。
众人不便打扰主人宴客,遂绕过荷塘,沿小路通往大堂后。
李延年吩咐班子众人调试乐器,将曲目再次练习几遍,以免出错。
殷陈在旁帮忙调校琴音,看着他有条不紊地安排事宜,感叹他已经从一个半大的孩子成为了李家班子的主心骨。
她想,若是自己接了殷家班子,恐怕做不到他这般。
李延年似有所感,侧目看她,与她相视一笑。
殷陈撩拨琴弦,一串铮铮琴音自她指尖流出,“调好了。”
李延年换上身细腰曳地的接袖曲裾,面上浅浅妆点,眉与春山争秀,眼眸灿灿若星辰。
殷陈目不转睛地瞧他。
“姊姊为何这般看我?”
殷陈挑眉,“自是李班主容颜绝艳,叫人视之心生欢喜。”
李延年哑然失笑。
待到日出时,终有人来提醒准备上场了。
李延年深呼吸一口气。
殷陈拍拍他的肩膀,“莫紧张。”
李延年颔首,“有姊姊在,我不紧张。”
李延年带着众人往前去,殷陈则和李惊澜留在后堂。
因起得太早,李惊澜此刻有些困倦捂嘴打了个哈欠,“阿姊,我有些饿了。”
殷陈想了想,带着李惊澜往大堂去。
她看到陈沅正在不远处,朝他招招手。
陈沅指指自己,殷陈颔首。
他走过去,看看殷陈身边粉雕玉琢的与妹妹同龄的女童,“殷姊姊安好,这位是?”
李惊澜一双眸子看向他,朝他一礼,“小郎君万福,我名李惊澜。”
“惊澜?好名字。”陈沅笑道。
殷陈道:“阿沅,我有些饿了,你给我带些吃的来好不好?”
陈沅郑重点头应下,又看看李惊澜,“惊澜妹妹想吃甚?”
“桂花糕。”
不多时,陈沅便抱着一个笥箧寻到假山处,殷陈谢过他,“你兄长可到了?”
“姊姊想见我兄长吗?”陈沅疑惑道。
殷陈提着笥箧摇头,道:“多谢阿沅,快些回去罢,别让人找不着你。”
“好,姊姊有甚需要再来找我。”陈沅又看看撑着下巴头一点一点的李惊澜,才转身离去。
殷陈和李惊澜在后堂吃了糕点,李惊澜是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