颗手心痣安然躺在手心。
他一夜未眠,因而不知东院内的殷陈梦中,惊涛骇浪,血雾弥漫。
她一次次试图冲破梦境,又一次次被灼伤。
月光倾泻入屋中,照到少女如玉的面容上,两行清泪悄然滑落。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如同一条搁浅的鱼。
窗外忽而轻巧跳上一只猫,它踱到她榻边,跃上床榻,走到她怀中卧着。
殷陈忽而觉得手边多了毛茸茸的触感。
她轻抚着猫儿柔软如云的毛,胸口那股窒息慢慢消退。
猫儿轻轻喵了一声。
“你的主人是谁?是他叫你来的吗?”
“喵~”
第二日,殷陈起身时,那只猫儿已经走了,她怅然起身,捞起铜镜,忽而瞧见了发中晶莹。
她拨拨发丝,更多遮盖不住的白发冒了出来。
怪不得红雪近来总不让她照镜子,原是如此。
她对镜中人笑笑,“看来,我时日无多了。在死之前,得杀了李蔡才行啊。”
岁首今上会去狩猎,想必会很热闹。
殷陈哼着歌,随意挽起发髻,插上玉簪。
淳于文惊讶于她这几日倒是乖得很,乖乖吃药,乖乖听话,甚至只在屋中写字发呆,简直乖到离谱。
临近岁首,宫中也忙碌起来,一行武将被召入承明殿。
刘彻展开悬在殿中的巨大的地图,指了指位于右下角[1]的河西之地,“匈奴北却,河西之地现在孤立无援,河西西接若羌,北临西域等小国,若我们将此夺下,不仅解了汉西北的压力,至此与西域的交通更为便利,也能集中精力追击北撤的匈奴。”
李广率先出列,拱手提出异议,“自秦蒙恬击退匈奴以来,几十年来从未有汉军踏入过河西之地,汉军对河西之地的地形一无所知,若无向导,必定会迷路。张太中大夫言河西地势险峻,山岭高耸,攻打河西犹如越天堑,现在转变攻打政策,是否操之过急?陛下要如何打?用何人打?”
李广说罢,众人目光有意无意瞟向卫青。
刘彻却另有打算,小月氏来信,愿派向导助力汉军,而河西地图,现在已经呈在他手中。
他扫一眼站在周围的众将,“可还有人有疑问?”
“陛下,李郎中令的话确是重要的,若克服了这些困难,河西匈奴将领我们亦不了解,据闻河西两王休屠王和浑邪王为两大悍将,他们占据了地理优势,匈奴人分部落而居,驰援迅速,而大汉自反击匈奴以来,汉军从未深入过匈奴腹地,战线拉得太长,必定会有孤军难援之困,我们的战术又当如何制定?还有,粮草如何运?匈奴以逸待劳,兵强马壮,待到我们到了河西地,人困马乏之际被围困,岂不是羊入虎口?”
宿将们七嘴八舌说出顾虑,他们的考虑不无道理,只是刘彻雄心壮志,他可不愿再做这被匈奴牵着鼻子走的人。
他拍手打断众将越来越激励的议论,“若依众爱卿所言,我们该如何做?”
“自当是,继续从前战术。”
“匈奴人来犯,我们便追。以逸待劳,合围之策。”
“……”
说的都是他不爱听的。
刘彻暗自摇头,看向一直没有发言的卫青,“大将军以为呢?”
卫青出列,目不斜视拱手一礼,“臣认为,河西当打。”
此言一出,众将皆愕然。
刘彻原本凝着霜雪的面容在卫青说出这句话时终于展露出一丝笑意,“好。继续说!”
卫青继续道,“河西之地对于匈奴意义重大,对我们亦然。匈奴以为我们还如从前一般战术,我们便该及时转变战术,打他个措手不及,切断匈奴与西羌、西域的联系。这较之继续攻打北面匈奴主力,对大汉更有利。且赵信转投匈奴之后,匈奴王庭部队中我方安插的暗线已经暴露大半,若继续攻打匈奴主力,讨不到好处。”
他话语缓缓,掷地有声,众将的质疑声渐渐被压下。
李广蹙眉,转而怒视卫青,但他暂时寻不出反驳的观点,只能捏紧拳头。
张骞出列,拱手道:“陛下,进入河西的道路须得渡黄河,翻狼山,越鸡鹿塞,自扁都口方可进入。这一路艰险重重,恐怕须得一批精锐骑兵豁开这条路。臣认为,卫大将军正是最佳人选。”
众将皆赞成张骞提议。
刘彻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那个一直沉默着的少年脸上。
他勾起唇角,“我有一个更为合适的人选。”
众将惊愕。
“冠军侯。”
第120章 秋狩
众将这才看向一直站在卫青侧后方不发一言的霍去病。
这位两次功冠三军的冠军侯, 是当今年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