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
“郎君,这回可行了?”殷陈讨好一笑。
他被她眸底的笑意所感染,嘴角微微勾起,撇过脸去,“还算过关。”
殷陈歪头看他,起了兴致,“郎君与阿娜妮今日说了甚?”
霍去病状似思索,“她问了契据尔的情况。”
“没别的了吗?”
霍去病醉眼迷离,却没被她套进去,“姑子为何总问起她?”
殷陈想他这喝醉了戒备心还这么强,怪不得能做今上心腹。
许久之后,霍去病听到她的回答,“因为我,有些在意郎君。”
阿大自陈宅出来后寻了许久,终于在路口看到霍去病的声音,他松了口气,对殷陈道:“哎哟,我就拿个披风的功夫,君侯就跑没影儿了,吓死我了。原是跑到这来了,多谢姑子啊。”
殷陈挑了挑眉,“看样子你家君侯醉的不轻,记得吩咐庖厨熬一锅浓浓的姜汤喂下去。”
阿大应下,将手中披风披到霍去病肩上,心中纳罕,方才君侯还清醒着哩,难道是吹了凉风酒意上头了?
殷陈看着墙上微微晃动的树影,站在原地,久久未动,最终吐出三字。
“小骗子。”
霍去病打了个喷嚏,阿大紧张兮兮拉紧披风,正偷偷抱怨着,却见霍去病眼神澄明盯着自己。
他吓了一哆嗦,“君……君侯……”
霍去病扶额,“别念了,念得我头疼。”
阿大悻悻然闭了嘴,扶着他跨进中门。
——
霍去病回去后果然生了场病。
淳于文面色凝重,看向阿大,“他今日吃了甚?”
阿大挠头,“今日在陈宅吃的我都事先看过,并无甚问题。”
淳于文忽然想起今晨在廊下遇到端着食案离开的殷陈,唤来青芦。
青芦道:“今晨殷姑子是端了汤饼送来的,我问过庖厨,殷姑子从昨日起便缠着他让他教她做汤饼。”
淳于文心中了然,转眸睨向床榻上烧得面色红润的霍去病,这小郎君平日里挑嘴得很,没料到他栽在了殷姑子手中。
“殷姑子的手艺当真如此了得?”淳于文看向青芦。
青芦美眸飘忽,“据庖厨说,殷姑子用过的庖室一片狼藉,几人收拾了许久呢。”
阿大抿唇忍了许久,终于忍俊不禁,撇过头笑出声。
霍去病睁开眼,看到三人在边上窃窃私语,阿大还笑得一脸开怀,淳于文无奈抚须,“青芦,你今后可要严格控制你家君侯饮食,莫让他再乱吃殷姑子送来的食物了。”
青芦应诺。
霍去病咳了一声,声音喑哑,“先生?”
三人俱是一惊,转过头看他,淳于文走到榻边,手背试探额温,“可感觉好些了?”
“喉咙疼。”
淳于文摇头叹息,“你若不愿辜负她的好意,吃个两口便算了,竟还全吃了,你啊你……”
他自小的饮食须得严格控制,一不小心便会引发旧疾,这些年处处小心,这般引发淳于文还真是没想到。
霍去病沉默听着淳于文训斥,犹如幼时贪吃吃了旁人送的食物,垂头乖顺听着他唾沫横飞的训斥。
阿大和青芦不知何时退了出去。
淳于文说得口舌干燥,霍去病这才递上一杯水。
淳于文看着递到面前的杯子,“算了,我知你控制不住你的心,可你应当清楚,殷姑子她不会是你的良配。”
“先生,我也不是个良配。”他悠悠道。
淳于文抬手叩他的额头,拿出药丸递给他,“你啊你,你叫我说甚好?吃了罢。”
霍去病拿起那漆黑的药丸,丢进嘴里嚼碎。
淳于文又倒了杯水递过去,“饴糖呢?”
“不要了。”
“你还戒了?”淳于文不可置信看向他。
他想,他有了比饴糖更能压制住苦涩疼痛的药物。
“这几日我同哈森研究那醉梦解药,又调整解药配比,待你好些,再试试罢。还有,殷姑子旧疾恐怕得往西南去寻解。待岁首过后,我决心带她往西南去一趟。”
“西南?”
“老叟一直想去西南瞧瞧,也算是云游罢。”
“多谢先生。”霍去病起身叩谢。
“傻小子,谢我作甚。”淳于文扶住他的胳膊,认真看着他的眼眸,“我知你心悦于她,可一个男子的爱意不该是牢笼。”
淳于文说罢拍拍少年日益宽厚的肩膀,放手,才是从少年成长为男子第一步。
幼年时想要证明爱意,总会将自己的爱意化为束缚,将所爱囚于身边。
而这种爱意,终会演化为越缚越紧,叫人窒息的绳索。
霍去病出神望着屋中那盏莹莹灯火,那灯火忽而化作少女微弯的灵眸。
他何尝不知呢?
他盯着手背的牙印,翻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