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子喝醉了。”
“才没有,我的酒量很好的,我自小便会与小春阿姊殷朗阿兄她们偷荔枝酒喝。不许转移话题,那郎君觉得我说得对不对?”殷陈不满地蹙眉,大言不惭地吹嘘道。
“姑子说错了。”霍去病放下杯子,眸光澄明。
殷陈唔了一声,疑惑看向他。
“我不是月,且把我比作一盏灯罢。”
“为何?”
“月高悬于天上太过孤独,灯却恰好只能照亮一个人。待到天明,灯油燃尽,也就灭了。”
“郎君怕孤独吗?”
“怕。”
“可灯太容易熄灭了,风吹雨打,油耗灯枯。若郎君是灯的话,那我便护住灯,不让灯熄灭。”她说着,抬手将案边的灯用手拢住,抬眼,水盈盈的眸中倒映着昏黄的灯光。
他看着她孩子气地护着那盏孤灯,心湖忽而起了圈圈涟漪,久久未平息。
殷陈忽而吃痛缩回手,原是被火焰燎着了。
霍去病起身走到她身边,捉过她的手腕,看她手心被撩起了一个小水泡。
他早该知道的,喝醉了的人做事本就不符逻辑。
殷陈看向他微扬的眉,低垂的眼,视线慢慢下滑到他那颗叫她心痒的眼下痣上,笑呵呵道:“郎君关怀我?”
霍去病只顾着看她手心,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姑子为何如此不爱惜自己?”
“不碍事,等会儿我挑破了就行。”殷陈想撤回手。
霍去病却严肃看向她,将她的手腕拉住,不让她撤手,“那要怎样才算碍事?”
殷陈一怔,他从未这般质问过自己,嘟哝道:“一个水泡而已,在王庭时,我还曾用青铜针缝过伤口,这对于我来说,真的不碍事,一点儿都不疼。”
霍去病听到她的轻声嘀咕,才发觉二人靠得这般近,近得他的视线被她的干净得如同刚淋过一场大雨的新叶的脸全部侵占,他看她未经修饰的眉,看她那双含笑的醉态眼眸中倒映着自己的脸。
视线下滑到她微微下撇的,颤动的唇瓣。
霍去病敛去眸中神色,抬手拔下她发上玉簪,按出一阵银针,“有毒吗?”
殷陈盯了那根针半晌,摇头。
他挑破手心水泡,又掏出先生给他备的药膏,挖了给她敷上。
凉丝丝的药膏碰到伤口,她嘶了一声。
“疼吗?”
殷陈笑吟吟点头,“若郎君心疼我,不若让我干一件我早就想做的事,做完了我便不会疼了。”
面对这醉酒之人,他只得妥协颔首。
“郎君不可阻止我。”殷陈又加了个条件。
“……好。”霍去病拿起边上的干净手带给她将伤口缠上。
“我想……”殷陈狡黠一笑,她原本是跪坐斜欹在案边的,此刻支起上身,凑近霍去病。
二人距离骤然拉近,几乎是呼吸相闻。
他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发上玉兰发油的香,呼吸间,还有些酒香。
这骤然侵袭鼻端的气息,让他晕眩了一阵。
殷陈抬起手,迅速摸向霍去病眼下的痣,得逞地就着不安分的指尖动作继续那未说完的话,“想摸摸郎君的眼下痣,从在流沙中的时候就想了。”
少女冰凉的指尖在触碰到自己的一瞬间,他只觉脑中忽然轰隆一声,竟有刹那空白。
不知是谁的呼吸凌乱起来,霍去病怔在原地,双手仍在为她缠着手带,他竟有些分不清,这是否是梦境。
而后被刻意屏蔽的声音才又逐渐传入他的耳中,眼前的一切逐渐清晰。屋外的风声仍在敲打窗棂,屋中酒器中煨着的酒水滚开,咕嘟声顶开酒器上的盖子,发出铜器碰撞的声音,并不刺耳。
而脸上的触感像是被毛茸茸的猫尾巴拂过,一下下挠得生痒。
指腹轻轻扫过霍去病的眼下,他脸上的皮肤很细嫩,是上好的丝绸触感,指腹能感觉到那颗灰色泪痣的凸起。
她反复摩挲着他眼下那粒痣,原来是这般触感。
霍去病的目光锁在殷陈的脸上,他也只能看着她。
霍去病不自觉咽了口水,听见自己的清晰吞咽口水的声音,心口漫过一股暖流,经久未息。
冰凉的指尖慢慢下滑,刮过他微烫的脸颊,沿着下颌线慢慢落到下颏。
她的撩拨青涩得毫无章法,如同一场随心所欲的夏日骤雨,这场雨吹到他面上,凝一滴雨水,缓缓滚落,慢慢化作一颗珍珠。
那只捣乱的手所过之处好似燃起了一场火,引起他从身体内而起的一阵战栗,在他怔住的瞬间,那指尖似乎也被他的温度灼上了一丝温热,竟沿着下颏往下探索,快要触碰到他的喉结。
霍去病再经不住她这般撩拨,抬手捉住那只逗弄自己的手指。
殷陈的眉蹙起,嘴里嘤咛一声,却也不再动了,她看霍去病的眼睛,带着些微胜利的骄傲,“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