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将皮肉刮透,城外人马静立,城墙之上,弓弩上弦,手指勾在悬刀之上,分明是蓄势待发之势。
盐粒般的雪霾洒下来,不多时,城外便已是白茫茫一片,只有那片阴翳仍是原来的模样,雪落在那片阴翳上,消失得无踪无影。
霍去病在阵前不慌不忙驭马漫步,检查队列。
战马不耐烦地喷了两下鼻子。
刘迁看他如此表现,心中一时打起了鼓,他此刻为何还能如此闲庭信步?
两相僵持了半晌,霍去病已经绕过整个方阵,走到阵前,“太子,你可想好了吗?”
刘迁咽了咽口水,他自是知道霍去病此人是个骠勇又心思细腻之人,现在仍在于与自己僵持是在盘算着什么。
现在淮南国正是空虚之时,衡山国的增援却迟迟未到,难道是出了岔子?
霍去病却似看出了他的心思,他看向赵破奴,赵破奴这憋了半日的话终于能说出来了,“我劝太子还是别等了,衡山王已然束手就擒,识时务些趁早开了城门,让我们进去好生与你老子详谈,或能放你一条生路!”
骑兵们闻言皆放声大笑,笑声震天,冰天雪地里,这笑却似一把明晃晃的刀,悬在刘迁颅顶。
他一手扶到跺墙上,“不可能!你诈我?”
却在此时,霍去病迅速弯弓引箭,箭矢倏地飞出,正中刘迁肩头。
此一举动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形势陡转直下,刘迁被此箭威力贯得倒退两步。
“淮南太子刘迁拒天子使者于城外,其心当诛,城墙上诸将士听令,天子遣我来此是为探明淮南王刘安谋反之事,我知你们大多数人为形势所逼,现在放下武器者,不杀!若还负隅顽抗者,诛!”霍去病再次扬声喝道。
城墙上将士本有是被用家人挟持者,本来心中就摇摆不定,此时听闻霍去病如此说,更是犹疑,原本僵直放在悬刀上的手渐渐松了下来。
刘迁举剑劈断肩头那只贯穿了肩胛的箭,与城外气定神闲的霍去病两相对望,刘迁举剑怒道:“将士们!霍去病中了毒,他捱不了多久!”
城墙下的玄甲小将笑道:“哦?是吗?你所谓的毒真的下在了我身上了吗?”
说好的衡山王援兵迟迟未到,刘迁此时竟也迟疑了起来,可形势已到了不容许他再反悔的地步了。
他不再拖延时间,硬着头皮厉声下令,“放箭!”
箭矢齐发,对准了城墙下的队伍。
霍去病抬手,身后精骑立刻如潮水般四散开来,竟无一支箭矢落到那片阴翳上。
霍去病拔刀砍掉朝自己飞来的数支箭矢。
刘迁正要再次下令放箭。
霍去病却厉喝道:“伍被!此刻不动手,更待何时?”
刘迁一怔,正要回防,余光银光一闪,明晃晃的刀刃赫然横在他脖颈前。
正是此前一直守在他身边的伍被,他目眦欲裂,怒骂道:“伍被竖子,你竟敢背主!”
“我忠的主子,从来只是大汉天子一人!”伍被身着军士甲胄,满身风雪,掷地有声道,“将士们,淮南王刘安密谋造反,置淮南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不顾,又胁迫我们为他所用,致使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冻死者冤魂还未得安息,我们怎能容忍淮南王铸下如此谋逆大错?如此大逆不道蛀国之行,我不忍也,淮南人不忍也!”
伍被口才了得,殷殷之语,让众将士不禁神情松动,更有家人被胁迫者潸然泪下,渐渐放下手上弓弩。
刘迁气急败坏,却碍于脖颈处横着刀而不敢轻举妄动,咬牙道:“你以为你现在背叛我们,天子就会放过你吗?”
伍被冷笑,“伍某从未想过能活着,死我一人,能换淮南百姓安稳度过今冬,死有何惧?”
城门随后洞开,霍去病领兵顺利进入淮南都城。
淮南王刘安听闻城门已然打开,率兵反抗,然不到半日时间,就兵败如山倒,刘安收监,党羽多有伏诛。
刘迁闻城中兵败,自刎于城墙,后被伍被救下,不曾殒命。
一时间,大雪漫漫,血色弥漫于整个淮南国都。
半日后,自长安而来的法吏赶到,逮捕了淮南王刘安、淮南王后荼、淮南太子刘迁等数千人。
法吏又自淮南王宫中搜出了印玺、奏章、官印等谋反器具。
中尉书奏向上呈报。
待一切尘埃落定,霍去病心口忽而一滞,眉头紧蹙,俯身呕出一口黑血来。
赵破奴等人见状慌了神。
霍去病摇头,他在城门与刘迁对峙时已然觉察出了异样,抬袖擦去嘴角血迹,“莫声张。”
仆多急得原地乱转,“这可如何是好?”
高不识寻来军中医工,医工摸脉,神色大变,“此毒已快侵入君侯心脉,须得尽快封住穴道,不可再策马,否则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