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事顺意。”
他翻开一卷书简,指腹抚上娟秀飘逸的小字。
长安城内,有人因她的离去而松了口气,有人因她的离去而神色怔忪。
东院外的芭蕉全数枯了,霍去病站在东院外,总期望着下一瞬,少女的笑闹从里面传来。
然东院空余一庭寂然。
她的物什还未带走,还保留着她离开过的布置。
他抬步走进东院,目光掠过院中那颗枝丫疏落的梓树,她曾在树下与他对博,赢了他的棋开怀地朝站在一旁的青芜和红雪挑眉炫耀。
离别时,分明觉得分开能接受。此刻方觉身边到处都是她存在过的痕迹,料峭寒风吹过,遍生荒芜。
他从前不觉得寂寥,如今他身边,空有一阵吹过他衣袍的风过罢了。
风将他的衣袖吹得翻飞,隐约可见他腕上露出一截五彩线。
——
另一边,殷陈和淳于文打马北至定襄城。
一路直奔定襄官署,正见义纵从官署出来,殷陈翻身下马,奔到舅父面前行了大礼,“甥殷陈拜见舅父。”
义纵神情微怔,目光停在殷陈的身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舅父不识得我了?”殷陈行完礼久久不见舅父来扶自己,遂抬眼埋怨道。
义纵赶忙两步上前扶起她,“半年不见,阿陈变了副模样,我一时竟不敢相认。”
殷陈窘然挠挠头,向舅父和淳于先生相互介绍了一番,义纵带着二人往义妁和齐溪的医馆去。
殷陈瞧见义妁一身布衣荆钗,正伏案在空简上些药方,她几步走过去,扑到义妁怀里,“姨母。”
义妁一时愣住,又见站在门口的淳于文和义纵,才知这个莽撞扑到怀中的是殷陈。
又见她发丝全白,便知乃是旧疾所致。
义妁叫义纵闭了医馆门,几人往屋中去。
齐溪正在后院煎药,见了殷陈亦是喜不自胜,几人在屋中坐下叙旧闲话。
义妁见她身上穿着厚厚的冬衣,依旧遮不住清癯的身躯,瘦得叫人心疼,“阿陈瘦了。”
殷陈倚靠在姨母身上,嗅着义妁身上让她心安的清苦药香气,“姨母倒是康健了许多呢,看来姑姑确实很会养人。”
齐溪笑着拍拍她的手,二人拉着她细细询问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殷陈一一说了。
义纵则和淳于文在旁静听三人说话。
殷陈说到淮南遇到李蔡之事,义妁和义纵俱是一惊。
义纵面容冷肃,他虽不在长安,但对长安的情况亦是了如指掌,“据我所知,李蔡并无兄弟。”
听到关于李氏的消息,义妁浑身寒凉,似是又回到了那暗无天日的水牢中。
齐溪坐在她身边,紧握住她的手。
殷陈也察觉出义妁的异样,“姨母,李姬死前与我说的,李家囚禁姨母是为了一个秘方,我却不大信这世上真有起死回生长生不老的秘方。\”
淳于文神色有一瞬的变化,长生不老?
边上的药罐中煎熬的汤药开始沸腾,咕嘟咕嘟的声音传来。
义妁平复了心情,“他们是曾逼问过我那方子为何,我亦是凭此与他们周旋了两年,可我其实却并没有那方子。”
殷陈奇道:“世上当真有这样的方子?”
义妁看向边上神色微变的淳于文,笑道:“其实姨母也不知。”
那李氏是凭何断定姨母身怀方子?殷陈一心思索着李蔡之事,并未注意到淳于先生和姨母神色上的变化,她长叹一口气,看来这长安之事,尚在迷雾中。
只是她如今这样子,怕是回不去了。
殷陈和淳于文在定襄待了两日,义妁根据她的病症撰了个药方,又给她施针控制住蛊毒扩散。
两日后,殷陈祭拜过殷家班子众人,又用身上仅剩的钱财给与自己一样被俘的少女们在定襄边的高山之巅立了衣冠冢。
她于坟前叩首,举杯饮了一口,道:“此处风景上佳,能望见南幕,也能望见家乡。来年春日山下的牧场绿了,风吹过的时候绿浪波动,便如海浪。我可花了好些心思才寻到这么个好地方,你们得替我多看看这些好风景才是。”
她站起身望向山下,仿佛那群鲜活的少女正在笑闹着向她走来。
下了山,殷陈将殷家班子众人的骨灰坛子捧出放到车* 上。
义妁和齐溪备足了衣物糗粮,又拉着她细细叮嘱一路上注意事项。
义纵则将一把长剑递给殷陈,“若是路遇匪徒,便用舅舅这剑斩了他们。”
殷陈接过舅父所赐的防身宝剑,笑道:“不若我在马车绑一个写着舅舅名字的招子,那些望风而动匪徒看到舅舅的名字,定会吓得落荒而逃。”
义纵尴尬笑笑,自己这酷吏的名声的确名震天下,他偷偷将一个钱袋塞到殷陈手中,道:“路上想吃甚想买甚便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