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牵出笑意,抬眼朝霍去病明媚一笑,“郎君请说。”
料峭寒风穿过淮南歪歪绕绕的羊肠小路吹到身上,少女莹白的发随风飘摇。
霍去病凝视殷陈许久, 微扬的一双眸子满含着笑意,“我的闯闯不是笼中雀, 是南越自由的青鸟。所以我的愿望是, 殷陈永远自由。”
他终于明白先生那句话,一个男子的爱意不该是牢笼。
长安于她而言凶险万分,她不该困于长安,不该困于一个男子身边。
少年敲冰曳玉的声音被风吹到殷陈耳边, 引得她浑身起了战栗之意。
她呆愣在原地,仍由那风吹皱她的心湖, 吹红她的眼眶,许久,她才张手去拥住霍去病的腰肢。
霍去病将她拥进怀中,嗅着她发上的清香,轻抚着她的脊背。
边上的几名亲卫并赵破奴,淳于文几人望望天看看地。
许久,淳于文咳了一声, “好了, 再抱下去天该黑了。”
霍去病取下随身带着的匕首递给殷陈,再将一包金币放到她手心, “我从长安来太过匆忙,身上没带甚物件。还有,答应你的报酬。”
“上次郎君给我的金币我这辈子都使不完呢!”殷陈接过匕首和钱袋,这是他常用的匕首,匕首刀鞘上是青涩的朱雀纹,纹路被磨得光滑。
她将匕首收好,笑道:“说来,郎君的匕首我收了好多把了。不过我最想要的还是那把小木剑。”
“好,我记下了。”霍去病后退两步,左手搭于右手之上,往前一推,朝她端方一揖,“此去,万事胜意。”
殷陈以右手搭于左手,回揖一礼,“我祝郎君,万事顺遂,祉猷并茂。”
淳于文将一直带在身边的那毒针交给霍去病,“你身中的此毒古怪,我从前从未见过,回长安后可暗访此毒来历。”
“诺。”霍去病接过漆盒,又朝淳于文一礼,“劳烦先生照料。”
淳于文抚须,故意为难道:“照料?照料谁人?小霍这话怎么只说半截呢?”
霍去病一窘,正要解释,淳于文挥袖放过了他,“去罢!一路平安。”
赵破奴牵来踏云,一行人打马向长安。
骏马飞驰,马蹄阵阵,淳于文和殷陈站立道旁看着那行人打马远去的身影,淳于文转眸看向殷陈,“小姑子,我们也该往定襄去了。”
霍去病回到长安后,自是被今上一番训斥。
刘彻申斥他不顾自身安危,又要唤人来给他诊脉。
霍去病跪地行拜礼,掷地有声,“陛下,此事乃是臣大意,臣此次涉险也恰证明,淮南王造反之事绝不会如此简单,淮南王敢提前在大将军府和丞相府中安插细作,恐怕长安城内不止淮南翁主一人为他谋划策应。”
刘彻蹙眉,“此话何意?”
“臣觉得此事太过凑巧了,臣与淮南翁主并无交集,她的人也渗透不到臣身边,臣也让大将军刻意疏远了岸头侯,只有在大将军府抓住淮南细作那日,那淮南细作被抓住之前朝大将军掷出一根有毒的针。”
他本还想说上林苑之事,可那又涉及到殷陈刺杀李蔡,只得暂隐下不提。
刘彻目光微沉,“你怀疑朝中有人与淮南王共谋造反之事?淮南细作,那毒可是你所中之毒?”
先生和殷陈都没有告诉他所中何毒,只知惊险万分,“尚且不知,但那银针,与殷姑子所用银针一致。”
“殷陈?”刘彻目光有一瞬的变化,最终仍旧变回了深邃幽潭。
是谁想将毒害大汉君侯的罪名栽赃于她?上次她还被诬陷毒害皇后,还真是如她阿母一般个不叫人省心的人。
霍去病揣摩着今上的心思,最终将还想说出的话压在心底,“如陛下所愿,她应当不会再归来了。”
刘彻闭了闭眼,挥手让他退出温室殿。
长门宫中,陈阿娇倚在窗边,嘴角的笑释然带着些许苦涩,她的女儿终是如她所愿离开了长安。
阿娜妮神色怔怔,一滴水渍落在缣帛上,落到帛上飘逸的小篆上。
此去归期难定,你我之间恐无再会之日,祝愿公主平安顺遂。
她能想象出殷陈写下这段字时嘴角挂着的难看的笑意。
阿娜妮将缣帛狠掷入炭盆中,她无法忍受,她与她之间不该如此平淡地结束!
她想要就此摆脱自己,必不可能!
窦太主看着霍去病带来的殷陈所写的缣帛,神色晦暗,抬手,那只小白兔一蹦一跳过来,乖顺伏在她手下。
李广利倚在班子门口,嫌弃瞅了一眼手中那块所谓的报酬,“没良心的小姑子,就这样打发我。”
李延年接过阿大送来的殷川的手记。
“延年,我父一生心血皆在此,延年是世上最有资格继承此手记的人,此去无所赠,唯愿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