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旋下去。
二人交谈间,炉上架着的陶罐中冒出咕咚咕咚的热气,殷陈拿过边上的布片掀开罐盖,热气瞬间盈满屋中。
殷陈看向淳于文,他本不该出现在此,受这种处处被人辖制的苦楚。
在长安他是被各世家大族争相邀请的名医, 他为了她才沦落至此。他是霍去病敬爱的先生, 若殒命在此,那她该如何面对他?
她思虑着现在二人的处境, 眉头深锁。
淳于文抬手点点她的眉头,笑道:“小小姑子皱甚么眉?你是义妁的外甥,我是淳于意的弟弟,我们一老一少联手定会所向披靡。”
殷陈被他宽慰话逗笑,鼻端嗅着罐中清苦的药材气息,“先生不怨我自作主张吗?”
“我怨你,你便会改吗?”
殷陈思索一瞬,坚定摇头道:“不会。”
淳于文此刻竟有些庆幸她是个极有主见的人,“这般束手束脚行事可不像殷姑子的行事作风,你大可像在长安一般无所畏惧。不必顾虑我,老叟还没看到小霍成昏,可不会死在南越。”
殷陈被他这打趣说得面皮一红,垂眸盯着药罐中沸腾的水不再说话。
淳于文捞过竹箸搅开罐中药渣,又往内丢些药材,“你认为要如何破局?”
她那双总是明亮如炬的双眸沉静若暗夜之星,“只有放手一搏,策划此事和利用瘟疫的人是想要南越生乱,趁机做些甚么,我们决不能让他们称心如意,倒是可以借此打破现在僵持被人挟制的局面。”
淳于文忖度这法子的可行性,“南越疫病实在古怪得很,此法极冒险,一旦失手,你当如何脱身?”
“我自有办法,再者长安应当知晓南越的动作,我们尚可周旋坚持到长安使者到来。”殷陈轻抚手边能言鸟顺滑如锦缎的羽毛,眼底的自信悄然隐没。
“小霍上次在淮南遇险,今上应当不会再来他来南越。”
“不是他也会是信得过的人。”他在长安,绝不会让不安分的人前来。
就算隔了两千里,她仍对他抱着绝对的信任。
殷陈点点手边啄啄走走的能言鸟,“对了,这能言鸟的爪子翅膀伤了,劳烦先生给它瞧瞧。”
淳于文检查鸟儿几处伤,殷陈将它照料得很好,伤口已经结痂快要愈合,道:“脚上的伤倒是不要紧,只是翅膀怕废了。”
殷陈已经知道这结果,只是仍抱着侥幸心理,“只要它仍向往着自由,总会回到属于它的天空,至少它不会死于笼中。”
鸟儿似是听懂了她的话,蹦到她手边,轻啄她的手。
此后几日,因为瘟疫恶化导致神女布施场日渐冷清,流言四起。
人们猜疑为何神女的到来没能让瘟疫消散反而日益加剧?太守为何除了收取供奉便毫无作为?更有走投无路的百姓聚集街头,围堵姜荷要个说法。
姜荷忙着处理流言之事,自然没得空再去寻殷陈的麻烦。殷陈乐得看姜荷焦头烂额,整日除了在布施场上发呆便是专心照料能言鸟,没有再去寻姜荷晦气。
毕竟他现在已经够晦气了。
姜荷正在屋中反复踱步思索着该如何处理如今棘手的状况时,忽见一人飞身进院。
他看着那鬼魅的黑色人影,将心放回肚子里,“阁下还真是神出鬼没,我还以为阁下迷了路了。”
“听闻太守急寻我?”来人从容不迫跨进屋中,声音似是特意压低了。
姜荷一振袖坐到榻上,“近日流言风起,上面要我尽快解决瘟疫恶化所引起的一系列问题。”
男子扭头觑一眼姜荷脸上焦灼不安的神色,“按理来说,瘟疫恶化并不是太守之错。”
此言说得姜荷心头有些发虚,仍道:“自然不是我的错。”
黑衣人颇为闲散地走到坐榻边,“既不是太守之错,太守何必如此急躁?”
姜荷看向那径直坐到榻上的黑衣男子,不解其意,“阁下此话何意?”
“现在这个情况,须有一个人为瘟疫恶化担责。”黑衣人拈过边上的青白色青鸟纹玉杯,往杯中注入冒着热气的香醇佳酿。
姜荷眉头微松,“阁下的意思是,我该找寻一个替罪之人。”
“眼下正有一个合适人选。”来人点杯中浆液在案上写了个字。
姜荷看到案上殷字,眉头轻蹙,摇头道:“不,此人还不能弃。”
来人在案边刮去指尖水渍,反问道:“太守难道真非神女不可吗?”
姜荷心头一震,霎时对眼前此人起了警惕之心,是此人出了这个神女敛财收割民心的主意,如今出了岔子他竟要率先弃了神女这步本下得好好,即将起作用的棋子。
这步棋,怎能这么简单就弃了?
此人淡然掠过姜荷震惊的神色,继续道:“太守只需将这一切推到神女身上,是殷陈冒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