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怒神灵,导致南越生灵涂炭吗?”
台下数千百姓注视着高台之上瞬息万变的情形,皆默然无语。
她话音方落,那只能言鸟已经倏地飞入神女殿,它环绕神女像飞翔三圈,而后降落在神女像拈起的指尖。
它仍然没有停止鸣啼,八字谶语从殿中传出,回荡在天地间。
人群中忽然有一人高声道:“南越传说,天有异象,神鸟一出,口中不断高呼谶语。”
原本还肃立着的人群此时终于爆发出一阵高过一阵的议论。
“已经二月了南越还降大雪,定是神使出现了!”
而原本犹豫不决的守卫听到神女殿中传来的声音,听着百姓鼎沸的议论声,心中忽而生起惧意,惶惶不安地放下弓箭。
姜荷看着守卫变动,抬手夺过守卫手中弓箭想亲去射杀那能言鸟。
殷陈立刻喝道:“射杀神使必然会遭神罚,太守还想南越瘟疫继续扩散恶化吗?”
而高台下的百姓早已被这一变故惊得神魂俱散。
守卫听到这般罪责压下也连忙阻止姜荷,一个守卫跪下抱住他的腿,“太守三思!不可在神女殿内造杀孽!”
姜荷怔然,手中弓箭被守卫夺下。
殷陈见局势控制住,这才看向人群中那个个子极高的黑衣男子。
两相对望间,男子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她竟能以南越百姓偏信神灵这一点进行反击,果然还是那个胆大到匪夷所思的殷陈。
她能在王庭蛰伏两年,不惜冒险引发王庭瘟疫,伺机求取生机,自然不能为区区一个中宿太守所控制。
看来,先生所虑不无道理,她犹如一株坠入泥潭却借由那泥潭生根而起的野草,鲜活得他不忍摧残,可她太过坚韧,坚韧得旁人看着生了惧意,生怕她会借势而起,长成遮天蔽日的大树。
他本想让她活着,可现在,他改了主意。
此时,冻得瑟瑟发抖的台下百姓的耐心逐渐被消耗殆尽,“太守一早便邀我们到神女殿,说要陈情近来瘟疫恶化之事,这便是太守所说的陈情吗?”
“这谶语中的神女是何人?”
“既然台上的殷陈不是神女,那真正的神女又在何处?”
“对呀,真正的神女又是谁?”
百姓们调转矛头,一句句质问声涌向姜荷。
姜荷霎时慌了神,他恨不得将那只在殿中聒噪的鸟儿扒皮抽骨,现在的局势逐渐不受他掌控,左支右绌之间,他求助般看向那谋士。
那谋士给他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强装镇定,再度试图安抚台下百姓,道:“倡伎最擅装神弄鬼,此鸟定是她所安排,大家不要被她蒙骗了!”
台下人被这台上这一出出目不暇接的景象弄得晕头转向,一时不知该信谁。
“那太守在怕甚么?我可以赴死,但我死了必能平息神怒吗?”殷陈步伐稳健朝他走去,一步一声,声声响彻高台。
姜荷被她眼中无畏镇住,一时僵在原地。
殷陈劈手夺过边上守卫手中弓箭,弯弓搭箭对准了姜荷。
姜荷见识过她的箭术,他心中生了惧意,步步后退,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他明明是按照那谋士的说法做的,他明明就快将她按死在台上,他终于忍不住露出了藏在和蔼面皮下的獠牙,“将那骨灰坛拿来!”
边上侍从即刻回身将那藏在神女殿中的骨灰坛抱来。
他接过那骨灰坛,面露凶狠,“你若乖乖就死,我会让殷宁将你亲人的骨灰带回九真,让他们落叶归根,再执迷不悟……”
台下百姓看着姜荷原本和善的面目变得狰狞,对他这要砸殷陈家人骨灰的行为表示不解,南越人很是在乎身后事,断见不得旁人侮辱自己的家人。
于是纷纷出言指责姜荷这一行为,“堂堂太守竟以骨灰为要挟逼人就范,实在不耻!”
有人高声质问道:“姜太守难道一直都是这般威胁殷陈的吗?”
姜荷听到台下的舆论已经逐渐偏向殷陈那边,陡然意识到自己这是走入了殷陈的圈套。
可他现在心中俱是恨意,已经想不到该怎么去压下百姓的议论。
他高举骨灰坛,是她逼他的!她为何要逼他!为何* 要逼他?
他怒不可遏,厉声叫道:“你乖乖就死多好!为何非要逼我?”
殷陈看着他手中的骨灰坛,毫无顾忌地将箭矢对准他,“是我逼你吗?是太守非要置我于死地,你若要杀我,何不现在就来杀了我?”
姜荷连连后退着躲避对准自己的箭矢,忽而脚下一滑,差点跌下高台,那骨灰坛一下子脱手落下。
“啪”地一声,陶坛坠地碎裂,从中露出一抔黄土和一些碎石。
姜荷这才明白那些骨灰早被掉了包,他面色煞白,他此时已经没了威胁殷陈的把柄,抬手一指殷陈,声音颤抖道:“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