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银发。
她没料到这把好嗓的主人会是这副尊容,眸底闪过一缕讶异。
男子垂眸看向她,他看出了殷陈虽姿态虽卑恭,那双眼眸中却满含不轻易表露的傲戾。
“因他要逼死我,我趁势反击罢了。”殷陈垂首态度恭谨答道。
“性子好烈的女子,像匹不受驯服的野马。”
殷陈对于他像自己比作野马十分不受用,然人在屋檐下,只得垂头作俯首帖耳状,心中已经暗自记下他一笔。
南越王敲敲案面,将二人的注意力拉回他身上,“殷姑子想要甚么嘉奖?”
殷陈拱手回道:“罪民想要的,无非是金银财帛而已。”
“孤宫中比财帛好的物什多的是,殷姑子大可慢慢挑拣。”赵胡看向她身侧的男子,忽而饶有兴致道:“不过,孤瞧你们二人倒是极其有缘,形貌相像的很,若非孤深谙,还以为你们二人是兄妹呢。”
这话意有所指,殷陈察觉到此人与南越王话语中似有些不对付,亦不知此人是敌是友,索性仍噤声不言。
男子却含笑道:“王说得正是呢,可否让我与殷姑子聊聊,或许我们之间还真有渊源。”
赵胡起身下了两阶台阶,缓缓踱到仍跪着的殷陈和男子面前。
他身形瘦削似鹤,脚步始终不徐不疾,脚步停在殷陈身前几步距离,目光在二人身上睃巡两转,“请自便罢。”
殷陈嗅到赵胡身上清淡的硫磺气息,殿中燃着浓重的熏香,很轻易地掩盖住了那清浅的气息。
若非她自小嗅觉灵敏,怕是也难察觉这淡淡气息。
赵胡又深深看殷陈一眼,连串珠玑摇晃碰撞出清脆声响,南越王的脚步声远去。
殷陈抬首看向身旁男子。
男子斜乜她一眼,“还跪着作甚?”
殷陈举起手上的镣铐,“阁下能给我解开吗?”
“我瞧你挺怕南越王的,为何不怕我?”男子看她手腕已经被沉重镣铐磨破,将那镣铐托起,从袖中抽出一根银针,对着锁眼捅了几下,问道。
只听得咔哒一声,那禁锢着她两日的沉重铁链哗啷一声落了地。
“为何要怕你?我对你一无所知,现在正是探问的好时机。”殷陈揉捏酸疼的手腕,这才仔细看向男子,见其眉目间独有一份与年龄不同的清冷,如同山巅终年不散的积雪。
“淳于文说得不错,你还真是极有趣的小姑子。”
“你识得淳于先生?”殷陈有些好奇地看向他。
“我不仅识得他,还曾见过他哭鼻子的样子。”男子托过她的手,给她查看手腕伤势。
殷陈对他这略带着长辈的宠溺意味的话表示怀疑,声调微扬,“先生哭鼻子?”
男子笑着对她颔首,“你若好奇,等会儿我可给你细说说。”
殷陈想了想,又道:“阁下是何人?”
“你与淳于文到西南来,不就是为了寻我?”男子反问。
殷陈一怔,“你是那传说中的高人?”
“我可不是甚么高人,一个闲人罢了。”
殷陈仍不信眼前之人的话,他看着太过年轻,太过……不稳重。
“可那人应当……”
“应当如何?是个白发苍苍的耄耋老者,还是个故作高深的隐士?”男子打断她的猜测,道:“姑子没听过,‘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吗?”
他以孔圣人之语来反驳自己,殷陈只得作罢,“阁下缘何年纪轻轻白了头?”
男子闻言一哂,眉眼生辉,“或许,我比你想象中的年岁,要大得多。”
殷陈懒得与他打哑谜,“阁下既是那高人,或可救我?”
男子垂眸盯着她腕上网络的青筋,隐隐可见那条乱窜的黑线,“若你没有冒险自染疫病的话,我或可替你引蛊。现在你虽表现得风轻云淡,实则体内的经络全乱,那条蛊在你体内跑马似的乱窜,早就叫你不堪重负难以忍受了罢。”
自从她决心试药那日,便对这后果已经十分明了,殷陈对他将自己的处境全部说出来有些惊愕,“阁下是说,我已没有生路了。”
“尚未到最后一刻,谁知道呢?就像我没有料到,你会剑走偏锋以自身为药引化解南越危机。”男子对她的欣赏不加掩饰,摸出随身带的伤药抹到她腕上伤口处。
伤药接触到伤口,生出刺痛,殷陈垂眸不再说话。
她已经再无可问的了。
男子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又道:“你可认识一个名叫阿稳的人?”
听到他的消息,殷陈心中一急,腕上伤口被牵扯了下,顾不得痛,急问道:“他在何处?”
男子扯过她的手,继续为她处理伤口,“我要说他被南越王杀了呢?”
殷陈面色一僵,随即摇头否认,“他不会死。”
“真是一双情比金坚,对彼此都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