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瞧瞧?另外宫中亦有同你年龄相仿的几位翁主,对殷医者倒是十分好奇,想必你与她们定能相谈甚欢。”
殷陈揣摩着她此话中的含义,抬眸看向对面的男子,见他坐姿极为端正,若君子之礼又典范,此人应当是那个典范。
男子面向王后抬头一礼,“王后,在下有一不情之请,在下与殷医者一见如故,想请她到在下宅中做客一日,明日再将她送进宫来可好?”
一见如故。
殷陈听着这四字,忍不住嘲讽一笑。
“难得见先生与一个女子一见如故,自然不敢与先生相争。明日定要将人给我送来。不然,那几个孩子可要烦我的,先生可知,这个年纪的孩子忒烦人了。”王后言笑晏晏,言语中竟有些同长辈撒娇的意味。
殷陈不免好奇,男子的年岁看着可比往后要小上十岁,王后这表现真是有些怪异了。
男子却并不觉异样,似是习以为常,微微颔首谢过王后。
恰逢宫人捧着饮食上来,二人与王后用过饭食之后才出了殿。
殷陈想起张贺给她带来的信,王后有异,那她是否就是姜夫人背后之人,为何见了自己没有任何表现?
怕自己反悔?还是想再试探自己?
如今在南越王宫独木难支,看来,只有眼前人可以利用了。
“为何这般看我?想在我身上套甚么信息?”男子瞥她一眼。
殷陈粲然一笑,“阁下此前说可以帮我,可还算数?”
男子挑眉,“你现在又要我的帮助了?”
“此前之事,多有冒犯。”殷陈是个绝对能屈能伸的性子,立刻认错。
男子睨她一眼,看透她心中的盘算,“你想见那名为阿稳的少年?”
“是。”
男子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旧事,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随我来罢。”
“我们要出宫去?”殷陈看着熟悉的道路,这正是她来时的路,奇道。
“我可不住在王宫中。况且,你不是要见那少年吗?”
二人乘了车往宫外去,有他的助力,竟无一人敢拦下殷陈。
“阁下究竟为何帮我?”殷陈终于忍不住问道。
“顺手而已。”
殷陈噤了声,她一想到待会儿要见着霍去病,冰冷的指节上尚未好全的冻疮便灼热起来,生了痒意,她不住搓着指节,心跳莫名加速。
男子瞥见她的动作,掀开车帘看向车外,“近乡情怯?”
殷陈将手拢进袖中,在此人面前,她不自觉挺直了身躯。因地处南方,气候湿热,车外行人的肤色都较为黝黑,此人却极白,白得并不像南越王那样病态。
他这副模样应当很受南越女子的青睐。
殷陈毫不避讳的目光让他嘴角生了笑意,“殷医者平时都是这般无理地打量人的吗?”
殷陈连忙望向帘外行人,暗自恼恨自己这爱瞧美人的痴病又犯了。
辎车在王城内拐了几条小道。
男子先起身下了车,殷陈跟在他身后。
这是一方小小庭院,靠院墙栽种几竿竹,如同主人的气质,幽静得泛起丝丝冷意。
三间房屋依一座小山而建,院中有些越冬的花仍在开着,靠着院墙探出一株白梅树,树下放置一个小亭子。
早春的花信让枝头白梅一簇一簇开得极喧闹,树下的草亭之上,地面被白色花瓣波及,蔓延出一片刺眼的白。
殷陈的目光停留在那站在草亭前朝自己笑的少年。
他着一身干练的靛蓝色袍,袍上绣着南越惯常的青鸟纹饰,连发都不羁地只以纚带束着,插一只白色玉簪,并未戴冠,似是在亭边侯得有些久了,鸦黑的发上落了几瓣花瓣。
亭中正在对炉煮酒的淳于文见到来人,立刻起身整衣敛容,朝二人走了过来。
淳于文先朝男子行了一礼,“拜见张先生。”
霍去病也随着淳于文行了个郑重的大礼,“拜见张先生。”
男子朝二人微微颔首,抬步往内走去。
淳于文连忙跟了过去。
淳于文此刻行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缱绻相望的二人,眼中骤然生出热意。
殷陈看到淳于文朝她颔首,心知先生替她隐瞒了霍去病,亦微微一笑做了应答。
男子走进屋中,坐到榻上,才抬眸看向淳于文,“你信中所言,便是此人?”
淳于文态度恭敬,只站在榻下,微微垂首回道:“多谢张先生相助,殷陈正是,今上与陈先皇后的女儿。”
他比殷陈早到王城,亦是没料到会在此遇到先生,且先生还是南越王的座上宾,今日是他拜托先生前去为殷陈解围。
淳于文想起初见他时,自己才是十来岁的少年,如今,自己也是知天命的年纪。
而眼前端正而坐的男子还是初见时数十年未曾更改过谪仙般的样貌,在这简陋屋中,更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