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殷山,这是季叔殷云。”
这二人与父亲七分相似的脸,殷陈敛衽对二人行礼,济山忙扶住她,“我们方才都在猜闯闯生得甚么模样呢?”
一个妇人接过话头,“闯闯离开南越时才这么一点儿大,瘦得跟猴儿一般,你季叔还说你阿翁阿母看着就不像能将你养活的不靠谱模样,这样一看,你阿翁阿母还是极会养孩子的嘛。”
殷云闻言翻了个白眼,将殷陈拉到一旁,“嫂嫂惯会诽谤我,闯闯你可莫信她。次兄离开家乡时,我还将自己辛苦存了几年的钱都给了他,让他好生照料我们闯闯呢。”
“说起来,我记得闯闯幼时总爱哭,还是我去山上摘了杨梅给你吃,说来可怪,你一吃到杨梅就立刻不哭了,我们还打趣说这北地来的孩子就是不同,竟喜欢吃酸的……”
“……”
众人七嘴八舌对她表达了诚挚的欢喜,殷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前竟浮现殷家班子众人的模样。
小春抬手拭去她的眼泪,“都长得跟阿姊一样大了还总哭鼻子呢,瞧见那边那位妇人了吗?那是我的阿母,你替我抱抱她好吗?”
殷川怜爱刮刮她的鼻子,“你季叔最喜欢你了,我们离开那时他生怕你吃不饱穿不暖,那时抱着你在家中哭了一晚上,活像你是他的孩子一般。”
“阿姊就像南越的神鸟青鸟一般厉害!没人会不喜欢阿姊!”小虎一脸崇拜揪住她的袖子,在她耳边欢喜道。
她怔看着眼前人,一时竟分不清眼前人是梦是幻,眼前忽而漆黑一片,失去意识之前,她看到殷川眼中含泪,“闯闯,阿翁以后就不来了……”
她想抓住他的衣袖,乞求他不要走。
殷云本站在她身边,见她身子摇晃几下,立刻扶住她,“闯闯?”
霍去病一直站在外边注视着她,见里面骚动起来,快步走进去拨开众人,抬手试她的额温。
“你是何人?”殷云本欲将殷陈抱住,见这少年毫不避讳的动作,问道。
“晚辈乃是殷姑子的友人,她忽然昏厥想是今夜太过劳累所致,请诸位先随我出去罢。”
说罢霍去病也不管众人的异样神色,直接从殷云手中接过她瘫软的身子,将她打横抱起。
霍去病带着殷家众人出了地牢,他安排了人带殷家人出王宫,直接带着殷陈去寻张先生。
张先生见霍去病抱着她闯进屋中,又见她面色潮红,直接将她的衣袖拉开,果见经脉中黑线游动。
霍去病此时才看到她腕上的异样,急切问道:“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张先生抬眼看霍去病,见他神色焦灼,额上冒出汗珠,他淡声道:“她体内的蛊毒失控了。”
第159章 泪
蛊毒?
蛊毒?
霍去病胸中堵着许多疑问, 可他竟如同被人一拳打在了喉头,紧涩无比,张了张口, 却发不出声音。
张先生冷声道:“你此刻心中定有多许疑问,待她醒来,自行询问罢。”
霍去病的目光始终执着地停在床榻上之人的身上,“此毒,先生可有解法?”
张先生摇头, “难。她早知今日之后果。”
殷陈再度睁眼时,瞧见了霍去病带笑的眼。
她勉力勾了勾唇, “此刻真如梦中。”
霍去病扶她起身, 端了杯水递到她唇边,笑问道:“你的梦中可有我?”
殷陈瞧了周围的环境,以竹帘做遮挡,漏进来的影子打在地板上, 微微晃动,这是在王宫外的张先生处。
殷陈垂首就着他的手啜饮, 清透的水质润泽过她苍白的唇,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如同一只迎风煽动翅膀的蝴蝶。
霍去病看着她微微翕动的眼睫,忽然有些失神,持重弓握重刀的手易如反掌的手竟捏不住水杯。
手腕微微颤动,指关节泛白,如同掌心托着一个少女轻盈又沉重的灵魂。
这感觉如此真实, 真实得他浑身紧绷, 生怕一小心就将这灵魂碰碎。
殷陈实在渴得慌,水有淡淡的甜味, 滋润着唇齿,不觉竟喝完了一杯,仰头看向霍去病,诚实道:“我不想再梦见阿稳,他总会为我受伤。”
“或许阿稳极度想梦见你。”霍去病掠过她清瘦的面容,却不同意她的话,他起身将杯子放到案上,忽而回头看她,“并且为此甘之如饴。”
他背着窗棂,漏进来的光将他的轮廓打得柔和而朦胧,殷陈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咀嚼琢磨着甘之如饴四个字,唇角微扬,忽然翻身下榻,走向霍去病,问道:“我此前从未听过郎君的表字,郎君可有表字?”
“未曾及冠,不曾取字。”霍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