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他。
待李延年退下后,她也悄悄离了席去寻他,明显担忧,“延年,你当真要接受这些赏赐吗?被今上注意到对你或许并不是好的选择。”
李延年笑着看向她,“姊姊为何不想要延年进宫去?能将殷家大人留下的手记发扬是延年的心愿,唯有进宫,延年才能实现抱负。延年不愿意一直在东市蹉跎,连家人都护不住。我也想,成为姊姊的依靠。”
“不,我不需要你的牺牲,我也不需要依靠你。”殷陈甚至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语气生硬地一口拒绝。
李延年永远这般好脾气,就算她这般无理的要求,他仍旧笑得无害又温柔,语气温和,“姊姊不能接受我的好意,却能接受冠军侯的好意?”
他这样的质问带着一丝委屈和嗔怪,饶是殷陈再迟钝也听出来了,她一时无语,只能摇头,“这不一样。”
“有何不同?就算我现在弱小,但我会进步的,我不会再让昭平君这类纨绔再欺辱我们,像姊姊护住我一般,我也想护住姊姊,哪怕一次。”
殷陈怔怔看着他漂亮得不似人间常有的面容,他那双似水的眸子闪着坚定的光辉。
她理所当然将他护在身后,却没发现他早已经羽翼渐丰,“我当然知道你的抱负。”
李延年再次央求道:“所以姊姊可否不要阻止延年?”
殷陈闭了闭眼,暗叹口气,“你可知若入了宫闱,便再出不去了。”
“延年省得。”他想要站在她面前,堂堂正正地,不再是以一个薄弱少年的模样。
他也想成为她难过的依靠。
他也想长成为为她遮蔽风雨的大树。
而不是依附于她的枝蔓。
不知何时,阿娜妮站在边上,听着二人说话,轻笑了一声。
听到轻嗤声,殷陈转眼睨向那处,不悦道:“公主还有听人墙角的爱好?”
阿娜妮抬步走过去。
李延年朝她一礼,“公主安好。”
阿娜妮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了礼,一双蓝眸仍放在殷陈身上,“所以你是想让李班主永远在市井受人欺辱吗?”
“当然不是。”殷陈被她一激,冷声答道。
“你觉得还有比被今上赏识更好的道路可走吗?”阿娜妮又问。
殷陈被堵得一时无话。
阿娜妮还是头一次在口舌上赢了殷陈,心中别提多开怀了。
她眉眼轻扬,转向李延年,目中都是赞赏,赞道:“李班主方才的歌舞我倒觉得比宫中歌舞更有新意,我觉得唯有进宫才能实现李班主的抱负。”
“谢公主赏识。”李延年躬身一礼。
殷陈这才意识到二人之间有股莫名的熟稔,奇道:“你们何时相识的?”
“在你在南越时。”阿娜妮回道。
殷陈也没有再劝阻李延年的理由,人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不能为了自己而耽误了李延年。
后来,经由平阳长公主推荐,李延年顺利入了宫。
刘彻本就在卫长席上对他有些印象,他被推荐入了宫后,刘彻便时时要他随侍身边。
男倡地位水涨船高,中山亦有许多男倡往长安来,试图分一杯羹。
霍去病也听到李家班子之事,察觉到殷陈郁郁不乐的心情,他道:“这是他的选择。”
殷陈叹了口气,“宫中形势太险,他若在宫中行差踏错,我怕我护不住他。”
霍去病捏捏她的手,将从自己营中那盆养在帐边的那盆已经开了花的兰花递给她,“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权衡利弊,你不能永远站在他身前。”
殷陈看着盆中养得叶茂花盛的兰花,她看着这兰花,这兰花是生在山涧边的,“郎君住得很高吗?”
“嗯?”他喉中溢出一句疑问。
“这花我记得华山中的山涧边生的,你亲自去给我挖的?”
霍去病点了点案边,“在华山上训练的时候瞧见了,随手便挖了。”
他将那兰花放在鞍边,被赵破奴和仆多一顿追问,“骠骑何时有了这养花的爱好?”
殷陈将花放在窗边放着书简的架子上,又想起一事,“公孙丞相听闻我为淳于先生的徒儿,叫我去给他瞧瞧病症。”
“要我同你去吗?”
“不必,你不是不惯与人打交道吗?况且,我可是天下最好的殷医者。”殷陈撩水进盆中,朝他笑笑。
第二日,她带着契据尔往丞相府去。
公孙弘年近八十,依旧保持着大学者的谦逊。元朔五年薛泽被免职丞相后,他由御史大夫升任丞相之位。
为相两年间屡举贤良,躬行节俭,世人皆称其贤良。
殷陈给他探了脉,又看了看眼神。
“听闻丞相冬日时生了一场大病,是那时留下的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