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是个宫人。”边上的人立刻反驳道。
“能在宫中如此行走的,除了宫人便是公主贵女,可我却从不识得这般人物。”
“诶,别管她是何身份,她能同冠军侯如此亲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此言一出,众人就二人关系开始热切讨论,李延年原是独自站立在边上,他面上波澜不惊,心湖不知何时起,如初学的乐师撩拨出的纷乱琴声一般,若身侧无垠的湖水上泛起的褶皱一般,荡漾不息。
殷陈拉着霍去病离了沧池畔,又抬眼仔仔细细打量他一遍,“数日不见,阿稳瘦了。”
“军中训练紧,有时饭食都顾不上吃,自然会瘦些。”
殷陈有些心疼地叩紧他的手,他的手心覆了一层茧子,修长的手指也因日复一日的训练变得有些扭曲。
那是马上拉弓持环首刀的留下的痕迹。
他的手,是她见过生得极好的手,极为匀称,修长却不柔软,握刀时,拉弓时,因为使力而冒出微微的青筋,透露出让人心安的力量感。
少女的指尖微凉,如清晨的山风流窜过指节处,在伤处摩挲了许久。
“疼不疼?”
霍去病微怔,他没想到她会这般问。
她分明是个不会轻易喊疼的姑子,却仍在笨拙地关怀着他。
此刻她眉头微蹙,神情柔软得像一朵软绵的云,带着捉摸不透的风吹向他心怀之中。
“疼。”他道。
殷陈讶异看他一眼,低首唇角暗自勾起,手上动作放轻,小心翼翼地为他上药,因为医者本能,又开始一边上药,一边叮嘱,“虽忙也要记得上药,上次赵破奴还说让我去瞧瞧他们,说营中训练导致的伤反复不见好,我在宫中这数日研究了一下,又同人讨教了,制出这药来,等会儿我将药方给你,睡前涂上便好,还有手带,睡前一定记得拆下来。”
她说到一半,想起眼前这位可是霍去病,他同赵破奴他们不同,他将自己打理得很好,自然不会让自己委屈着和衣而睡。
霍去病没有打断她,低眸望着她,耳际是她的絮絮耳语。
殷陈抬头看到他的目光,为他缠上手带,捞起便面点点他的鼻尖,“君侯为何这般看我?”
她的语气带着揶揄,近来在宫中常听公主贵女谈论长安各家贵公子,他不可避免地成为话题中心的常驻人物。
每当这时,刘嫦刘姀和阿娜妮便会默契地似笑非笑地将目光投向她。
她立时脸唰地通红到耳根子,窘迫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霍去病听她唤自己的君侯时俊眉微挑,忽而拉过她的手,道:“想知道未央宫最高处可以看到甚么吗?”
殷陈还未来得及回答,便被他拉着走,手上便面落在地上未来不及拾起。
他的手心是温热的,隔着手带,有些粗粝的摩擦感,挠得殷陈手心生了轻微的痒意。
霍去病紧握着她的手,熟门熟路地带着她往柏梁台去。
柏梁台位于未央宫西城墙边上,南望能望见渭南的上林苑,上林苑植被茂密,一到秋日,漫山遍野的红枫便烧出一片热情的蔓延到长安城郊野的红毯子。
柏梁台,顾名思义,以香柏为殿梁,大大小小的宫殿安置在高台之上,站在高处,便不会被遮挡视野,风过处,带来淡淡的香柏气息。
殷陈好奇地伸颈子瞧向东边,瞧见了东第,东第在未央之东,整齐的低矮房屋如同匍匐在地上的泥点子,“不知道秋枝在作甚,也不知道青芜和红雪两个小丫头有没有想我?医馆的营生有没有遇着甚难处?”
霍去病极有耐心地一一回答她的喃喃自语,“今日休沐,秋枝大约在与赵破奴斗嘴,青芜和红雪很想殷姑子,医馆的营生阿大照看着,并无甚不妥。”
殷陈扭头看他,见他倚靠在白玉栏杆上,目光温柔。
秋阳这般厚爱他,让他的轮廓显出一丝难以忽视的少年气,他的身形较之去岁更显得颀长,下颚线打出利落的线条,衣袍袍角随风摆动,勒出一段劲瘦的腰身。
她想起了初遇时,她张手环抱住他的腰肢,她当时从血海中翻滚一圈,浑身腥臭,定让他极度厌恶。
短短一年多,二人之间竟变得这般亲密。
霍去病见她盯着自己眼眸失神,“在想何事?”
“在想我有多幸运,能失而复得。”殷陈扬眉一笑,抬手搭在眉上,“此处能瞧见冠军侯宅吗?今后我若想你了,可以上来这里瞧瞧吗?”
金灿灿的阳光打在少女秀致的侧脸上,她的发此刻染成金色,犹如一个偷跑下界小仙子,好奇打量着周围新奇的一切。
“就在那里。”霍去病抬手指向东边的一个小点,“不过,离得太远了,若我在宅中,就在望楼上竖一支红色招子。”
冠军侯宅的望楼高出周围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