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少年,他从未吃过生父所做的一顿稀松平常的饭食,没有机会同父亲撒娇,没有机会拿不懂的问题去为难父亲。
他这十数年,都是这样独自走过来的。
他曾渴慕过父爱吗?他曾艳羡过牵着父亲的手走过身边的孩童吗?
殷陈走在平阳乡间小道上,竟不觉西天染红霞,已是暮色沉沉之时了。
她不禁去想,若他生在这样的环境中,现在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抬眼,见一个男子牵着妻女与她擦身而过。
男子身着短褐,妻挎着
男子和妻子相视一笑,齐声答道:“诶,来啦来啦,可不要饿坏了我们的女阿子。”
篮筐,二人轻声讨论着今夜的餔食吃羹还是吃粥。
稚女张开手臂往前跑了几丈远,回头看慢悠悠的父母,拍拍咕咕叫的肚皮,稚声稚气道:“阿翁阿母快些走,我都要饿瘦啦!”
三人的身影和欢笑声渐行渐远,殷陈怔愣在原地,心底忽而空了一块,又被迅速填满了。
他即是他,非是旁人。
殷陈脚步坚定往外走去。
第183章 河西(一)
行军一路到了陇西, 越过了乌戾山,明日一早,就要横渡黄河。
霍去病命令军士在黄河案边休整, 月光照在奔腾不息的大河之水上,黑沉沉的看不见底,一片树叶卷到河水之上,一瞬间便不见了踪影,叫人腿脚发软, 心底发怵。
一万精骑要进入河西,便必须要跨过汹涌奔腾的的黄河。
这条广阔的黄河如一条隔绝河西和大汉的带子, 自古以来, 数次挡住了匈奴铁蹄南下侵扰的脚步,也挡住了中原军士向西挺进的步伐。
他们这一万军士,两万匹战马,加之随身携带的糗粮马匹的饲料, 就渡河这一步,就要花费四五个时辰的时间。
第二日天还未亮, 军士们已经整装待发,霍去病站在这条能吞没一切的大河之前,张手一挥,朗声下令,道:“渡河!”
岸边数百招募而来的舟子【1】立刻动作,他们推为这次渡河而特意建造的船只入河。此时正值枯水期,陇西群守特意挑选了河床坚硬, 相对平缓的流域, 渡河仍危险重重,只要卷入河水之中, 再无生还可能。
汉军最小的编队单位为伍,以五人为一伍,这船只恰好能供一伍和携带的糗粮饲料马匹渡过。
渡河之后伍长立刻命令整装编队,原地等候。
一万人的队伍,十个校尉,又有一百个百夫长,各自手下的军士安排得井然有序,上下船只保持绝对的规整。
唯有战马面对河水难免会惊惶,军士便会以布蒙住马匹双眼。
舟子们亦是娴熟的老手,他们对这只肃整的队伍肃然起敬,在一个老舟子的带领下,扯开嗓子唱起了整齐嘹亮的号子。
赵破奴也扯着嗓子跟着喊了几句,清晨的温度仍旧是低的,黄河两岸的薄雾氤氲而起,然而这能穿透一切的嘹亮歌声却驱逐了寒气,唱得胸中生热。
何湟扯开嗓子唱得最欢,他如愿被编进了大黄弩队,这是他首次出征,朝阳初升,黄河水面上如同洒了金粒。
边上的几个老将听着这个少年尚还稚嫩着的嗓音,彼此对望一眼,最终笑着掺和进他的歌声中。
骠骑营这支过分年轻的军队,最终渡过了黄河,一路往西北而去。
一万人度过黄河后,翻过冰雪未融的乌盭山,沿乌亭逆水自东向西,溯流而上,河岸两侧都是黄土,时而混入褐红的裸露的土丘,除此之外,看不到一丝别的颜色。
何湟从未见过这般景色,他寻思着回去定要在给家人的家书提及河西这样新奇的景色。
这段河谷时宽达数里,时而又猛然缩回一里之内,汉军一路以旗语指挥,有条不紊地穿行在这唯一一条通向河西的河谷之中。
按理说河西早春应当还算冷,但日头却毒辣得很,将皮烧了一层又一层。
霍去病瘦削的脸上亦脱了好几层皮,这日行军到夜大半,霍去病下令在稍宽的河谷驻扎。
他展开羊皮地图,他们还要穿过一道极狭小的河谷才能真正进入河西,幸而是初春,河水还未涨,这段河谷并不算难以通过。
河西匈奴河西各部总计有十余万军,除了最大的两个王浑邪王与休屠王外,河西走廊上还分散盘踞了许多匈奴小王。
河西地处匈奴统治地域的最西边,夹在西羌和西域中间,地形多变,是一段山川,河流,戈壁,流沙,冰川等交织出的神秘之地。
河西各部各自为战,须快速打击,各个击破,不给他们相互通信反应过来的机会。
霍去病早在张骞、阿娜妮、以及高不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