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飘荡,一处芦苇晃动更甚。
修筑长城的军士盯着那处看,忽而抽出箭呵斥道:“谁人在那处?”
那处动静停了一瞬, 城墙上军士对视一眼。二人下了城墙,拔刀拨开芦苇丛,看到一个守瘦弱的披发匈奴人。
当即揪住此人,送到了大行令关内侯李息处。
李息此时正奉命修筑长城,听到此人乃是河西休屠王和浑邪王派来的使者时, 霎时明白了此事事关重大。
飞马将信送往长安而去。
三日后,刘彻收到李息的上奏。
当即将卫青和霍去病丞相等人召入宫中商议。
“河西二王携河西十万之众来降汉。”
“去病, 你与这二王打过交道, 此二人降汉为真为假?是否是想要借此生事?”
“此回河西二王惨败,想必是伊稚斜施压之下,做出的挣扎,此前降汉的匈奴人不少, 此回过来的河西人数众多,若贸然接见, 恐生出大乱。”李蔡分析道。
“丞相说得不错。”刘彻颔首认同,“所以此次去受降的人,我想大司马去更为稳妥,河西二王定然会冠军侯有抵触情绪。”
“臣认为,冠军侯对河西二王最为了解,河西二王队冠军侯忌惮,还是冠军侯去最为合适。”李蔡一礼, 提出不同的意见。
卫青看向外甥, 见霍去病神色不变。
刘彻沉吟片刻,也看向霍去病和卫青二人。
受降此事办好了便是大好差事, 若办不好,便是烫手山芋。
此时李蔡却要甥舅二人相争,其心昭彰。
霍去病却一直没有什么反应,“但凭陛下决定。”
刘彻又看向卫青。
卫青一礼,“陛下,丞相说得对,冠军侯对河西二王最为了解,此去受降,冠军侯确比臣更为合适。”
刘彻颔首,待众人散去后独留下霍去病,示意他坐到身边,提笔在奏疏上边批阅,道:“你认为此事可有蹊跷?”
霍去病熟练抬手研墨,稠黑的墨汁均匀地晕染开来,“依照伊稚斜的性子,河西二王惨败,他必然要问罪的。况河西二王本属于月氏部落,匈奴将月氏逼走之后才归于匈奴,此时匈奴败退,他们自然会择良枝而栖。”
“这怕是与小月氏脱不了干系。”刘彻眉眼不抬。
“陛下怎知?”
“你这些事还瞒不过我,想必是阿娜妮从中周旋,在河西投降之事上出了不少的力罢。”
“小月氏为了自保,自然想要分化河西最大的势力。”
“她这做法很是不错。”刘彻罕见地表露自己的欣赏,在奏疏上勾点了一笔。
“臣想要将日磾带去。”
“允了。”
“还有一事,臣将要及冠,往陛下为臣赐字。”
刘彻提笔在案上空简上写了一个字。
霍去病看去,原是一个稳字。
他自然不信殷陈和她对面不识的父亲如此默契,而今上此字无非是警告,就连她唤他的称呼,他也一清二楚。
“陛下为何赐此字?”
“大汉边疆之稳固,有冠军侯足矣。”刘彻注视着他,笑道。
“谢陛下赐字。”霍去病亦笑着朝刘彻拱手。
刘彻将笔丢给他,“说到及冠,你如今年岁也到了,你姨母近来可是在打算为你择新妇了。”
霍去病接过笔置于笔架上,动作正如从前为侍中时一般自然,可他分明长成了一个更明锐的青年人,性子还是同从前一般率直,“姨母知晓,臣已有心悦之人。”
刘彻凝视着他,二人只剩一阵沉默。
此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原是李延年进殿打破了沉默,“陛下,太子殿下到了。”
刘据的到来缓和了二人之间莫名凝滞的气氛,刘彻照例询问了刘据近来的功课。
太子刘据的虽性子不像他,但胜在性子温和,像他的舅舅卫青。
霍去病见机起身请辞,刘彻睨向他,道:“冠军侯倒是许久不曾同据一起用过餔食了罢。”
霍去病一怔,今上既给了台阶,他自然顺着台阶而下。
他做出为难的模样,“陛下当真要臣留下吗?”
刘彻瞪他一眼,“不知是谁从前一直赖在朕身边不愿离去,真是长大了,倒是急着离开了。”
边上李延年弯唇微笑。
霍去病面上闪过窘色,刘据回答完父亲的问题,又如从前一般缠着表兄问东问西。
殿内倒是维持着极其和谐的其乐融融的气氛。
霍去病心中清楚,二人中间横着殷陈这一触碰不得的隐患,若无人让步,终有一日会彻底爆发出来。
他不肯让步,可陛下呢?陛下会让步吗?
吃过餔食后,霍光送兄长出宫去,霍去病问了霍光近日在宫中之事,霍光一一答了。
霍光不时瞥向霍去病的目光太过明显,霍去病道:“光有何想问的?”
霍光抿了抿嘴,“光见兄长眉间隐有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