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因受降之事烦忧?”
“此事倒还不足以让我烦忧。”霍去病扬眉。
霍光望望天边晚霞,“那定是因为殷姑子之事了。”
霍去病微眯眸子,“那光说说我为何因殷姑子烦忧?”
“兄长心悦她,她也心悦兄长,可你们二人却没能更进一步。她不拘小格,兄长也不是个因身份阻碍而犹疑的性子,你们二人之间定然有更大的阻碍。”霍光通透机敏,他不了解其中内情和殷陈的身份,却也猜到了七八分,他看看兄长,试探地说道:“光虽愚笨,或可同兄长醉饮一场。”
“小孩子喝甚酒。”霍去病抬手拍拍少年尚还单薄的肩膀,笑道,“光只需做好自己的事便好。”
霍光一揖告别兄长,霍去病看他离开,转身出了作室门。
晚霞映照着他挺拔的身影,如同一株生于山巅的孤松。
——
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医馆难得清闲下来,殷陈趁空闲去了趟长门宫。
陈阿娇将近日收集的小物件都摆在案上供她挑选,殷陈眼花缭乱看着一案物件,无奈道:“我都不是玩这些物件的年纪了。”
“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个孩子。我着人打了擿簪等饰物,还制了几身秋衣,快去试试。”
宫人端着衣裳鱼贯而入。
殷陈一件件试过,直试到最后一件,衣裳以金线密密织出乘云纹,纹样繁丽。
她不久前曾见过这样式的衣裳,在秋枝身上。
这是一身嫁衣。
“试试看。”陈阿娇殷切地看向她。
“翁主何时备的这衣裳?”
陈阿娇走到她身边,抬手掐掐她的腰身,“从我见到你第一眼起,你我身量相近,但你却瘦得多,想必腰身还得改呢。”
陈阿娇的手搭在腰间,仔细比量着她的身量,幽幽的清浅香气叫她一时恍惚。
殷陈不自觉捏上指节,小春依旧如她预料,出现在眼前。
小春在殿中踱步,她的面上沾着血和黑灰,脖子汩汩往往淌着血水。
她盯着椸上那身嫁衣瞧,满是血污的手轻抚上面密密织就的纹饰,手上血污为那华丽纹饰侵染出另类的色彩,殷红的嘴角试图勾出最真诚的笑意,“真好看,我也曾想过要一身这样的衣裳。你可记得我从前最喜欢这类衣裳首饰,闯闯,阿姊没机会了,你有机会的,你有这样好的阿母,有这样富足的生活,还有个那样喜爱你的郎君。”
殷陈摇了摇头,“不……”
阿娇听到她的轻喃,讶然看向她,见她眼中含着泪,“怎的哭了?”
殷陈后退两步,胡乱抬袖拭眼角,“多谢翁主费心,我忽而有些头疼。”
阿娇抬手想抚上她的额头,也被她一偏头避开了。
陈阿娇已经经历世事,仍然会被殷陈这样的举动伤到,微怔过后,勉强扯出一丝笑,“我已经知晓这衣裳要如何修改了,待你下次过来再试试可好?”
殷陈急忙点头应下,落荒而逃出了长门。
陈阿娇拿起盘中一只珠玉擿,大小不一的莹润珠玉串在弯成蝴蝶样式的金丝上,微微一动便如蝴蝶振翅,精巧异常。
轻咳一声,淮之下一瞬便出现在窗外。
陈阿娇将那擿掷回原位,“我觉得她有些怪异。”
淮之抱着手,左右扭扭僵硬的脖子,漫不经心道:“殷姑子为人向来怪异,想必遗传翁主的吧。”
陈阿娇白他一眼,“你真的没发觉么?”
淮之收起懒散态度,正经起来,“她去南越一趟回来便白了头发,应当不止这个表象症状。不过,翁主与她血浓于水,她的怪疾究竟如何来的,翁主最清楚不过了。”
陈阿娇眯了眯眸子,“你倒是偏好打听起旧事来了。”
淮之沉默半晌,又听陈阿娇道:“陈年旧事休再提,你且去探探她近来因何事烦忧。”
“诺。”
淮之走后,陈阿娇望向椸上那身衣裳,嘴角牵起苦笑,难道她的女儿,便真如她一般此生不得顺遂么?
她偏不信,区区一个郎婿而已,为何不能为她图谋?
既然殷陈这个身份得不到想要的,那便回到陈长公主的位置上去。
第201章 受降
黄昏时, 霍去病过来了。
他举了举手中拿着的笥箧,“皇后让我带给殷姑子的。”
殷陈接过他手上的笥箧,里面是样式精致的糕点, 她将糕点放在案上,随口问道:“皇后可有话带给我?”
霍去病注视她的动作,“她问殷姑子,何时能答应做她外甥的新妇。”
他并不常说这样的玩笑话,殷陈微怔, 看到他眸中含着笑意,也笑吟吟道:“那得看皇后的外甥打算何时来娶我?”
“我打算在冠礼之后, 亲去定襄向义医者和义太守提亲。”霍去病认真道出自己的想法。
殷陈夹起一块糕点丢进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