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若那些书信被全数销毁了,我们又当如何寻找线索呢?”霍去病敲着案面,“昨日漯阴侯那番话倒不像是突然来了兴致。”
殷陈想起漯阴侯那张略带着惊惶的面容,“他既能杀了休屠王,怎会是轻易会在那样场合说出那番话的人?莫非是有人授意他这样做的?”
霍去病挑眉,“公主介意今日同我出去见见漯阴侯吗?”
“除非君侯陪我再用一次朝食。”殷陈笑道。
“却之不恭。”
二人相对而坐用过朝食,阿大已经套好了车在中门等着。
殷陈将便面丢给他,“后背酸疼得紧。”
霍去病坐到她身边,一手扶住她的肩,一手掌在她后背处,温热的掌心略微使力,打圈揉动。
殷陈嗅到他衣裳上近在咫尺的苏合香,“夫君这两年可查出了你为何会入我的梦?”
“或许是上天注定你我要相遇。”
“嚯,冠军侯这样的人竟也会信上天注定。”
“旁人都说我屡次得胜是因天幸,若真有天幸,那天幸当是得遇殷陈。”
“陛下为我换了名姓,我现在名叫刘璐。”
“你不喜欢这个名字。”
“或是认为殷陈此名太贱,所以他赐我美玉为名。”殷陈讽刺一笑,“可我非美玉,本就是一株茵陈罢了。”
霍去病继续为她揉着后背,“赐你此名的大人,却希望你是一株就算生在逆境中,也勇敢生长的茵陈。”
殷陈知道阿母为她取名的含义,除了这个,还有就是记住生母陈阿娇。
“我想,是某种西域的迷香,是吗?”殷陈将话头扯回最开始。
“是。”
殷陈霎时想通了,“我曾在伊稚斜身边偷到了一种西域小国上贡的迷香,后来用于迷倒了居涂后营的那八十余人。”
“是那枚刻着陈字的当户玉牌?”
殷陈有些遗憾戳破他此前的话,“可惜并非天意让你我相遇。”
“可此玉牌经过多人之手,能入你梦者,却只有我一人。”霍去病不是没想过那块玉牌的可能,可那玉牌是经由了赵破奴的手交到他手上的。
“想必是夫君每每将那玉牌拿出来查看,思考我究竟是何人。”殷陈理所当然地打趣道。
霍去病忽而语塞,从居涂回长安的那半月里,他确实常将那枚当户玉牌拿出来查来。
“看来霍郎君一开始便对我情根深种了,怪不得我一到长安郎君便到廷尉狱捞我。”殷陈笑吟吟继续道。
霍去病面露无奈之色,无奈为她揉着后背,“公主说的是。”
公主车驾在漯阴侯宅门前停下。
漯阴侯正为昨夜在酒后大闹昏宴上之事的懊悔不已,听到陈公主刘璐冠军侯霍去病夫妇到访,急得直在堂中踱步。
呼毒尼道:“定侯不必心急,冠军侯陈公主夫妇并非咄咄逼人之人。”
“你难道没认出来那女子是谁吗?”漯阴侯看向呼毒尼。
“难道定侯敢撕破脸皮吗?她曾经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如今是大汉的陶邑公主。”呼毒尼沉声道。
漯阴侯看向自己最为信赖的下属,他眼中是沉稳的自信,“你说得对。”
漯阴侯匆匆出了前堂去迎接公主夫妇进门。
“见过陈长公主,冠军侯,公主君侯长乐未央。”漯阴侯行了一个汉揖礼。
二人也回了一礼。
殷陈摇着白玉柄便面,笑问道:“定侯今日的酒可醒了?”
漯阴侯恰似被一道惊雷劈中,半晌才道:“昨日是某酒后失言,还请公主原谅。”
“我不过关怀两句,定侯昨日已经表了歉意,今日一见又致歉,倒显得我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一般。”殷陈盯着漯阴侯,面上笑容不减。
霍去病不动声色地看殷陈含沙射影,乜了一眼不远处的呼毒尼。
漯阴侯听出了她话中含义,直道不敢。
几人在正堂坐定,家人端上羊奶酒,漯阴侯率先举起耳杯,“公主君侯造访,某家中无以招待,只能请二位喝河西的羊奶酒,吃些奶糕子。”
呼毒尼也举杯。
霍去病殷陈同坐一侧,闻言举杯同二人一饮。
殷陈暗道,漯阴侯此人心思爽直,倒还真是可以随意被人利用的性子。
他边上的呼毒尼倒是一声不吭,此人面上镶一双冷厉的眼,高鼻薄唇,发微卷,看不出城府。
恰在此时,呼毒尼的目光也投向她,殷陈朝他一笑。
呼毒尼忙垂下目光。
一阵莫名的沉默过后,漯阴侯最终忍不住开口,“不知公主今日到此,有何贵干?”
殷陈看向霍去病,霍去病微微抬眉,二人交换了眼神,霍去病自然接过话头,“昨日昏宴上漯阴侯的话让我夫妇二人十分在意,不知漯阴侯说公主似一个故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