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汉境的春风吹到了居涂,吹到了她身边。
那些人飘落离散,又终将在流沙中再次重逢。
六日后,伊稚斜得知霍去病临时改道,出击东路。于是只得派近臣章渠将殷陈送往左谷蠡王地。
无衣自告奋勇押送她往东去。
伊稚斜在出发前吩咐章渠,“河西一战中乌维输给了霍去病,他对此人恨极,而此女无用,那便叫乌维当众杀了她祭匈奴旗。”
无衣在旁听着,道:“大单于,我愿同章渠一道押送汉公主。”
这一离去,殷陈错过了千里而来的阿娜妮,也契据尔和淮之几人擦肩而过。
几方人马再度在茫茫流沙中失散。
契据尔再次遇到阿娜妮时,阿娜妮已经月氏名副其实的王,她亲自领着小股精锐出了河西。
契据尔看着她湖蓝色的眼眸,“公主为何敢到匈奴地来?没记错的话,河西二战中月氏冷眼旁观,早被匈奴忌惮。现在的匈奴人可是恨你入骨。”
“匈奴现在火烧眉毛,可没时间来管我的事。我听闻她又被抓回了大幕,特地前来看好戏。”马儿疾驰,阿娜妮脚踝上的金铃摇动,她一身干练的骑服,依旧明媚得如同骄阳,“那你呢?”
“我也是来看好戏的。”契据尔道。
淮之此前从未到过大幕,恶劣的炎热的气候叫他已经无法抽出精力去关心二人斗嘴。
阿娜妮派人去打探殷陈的消息,很快得了汉公主已在两日前被送往左贤王部的消息。
就在当夜,淮之得了一个消息。
这个消息促使他改变了原来的路途,改道往南。
第222章 嬗
五万大军自代群出塞, 十个日夜交替,昼夜轮转不息。
霍去病看着羊皮卷,那匈奴探子所说的伊稚斜所处之地, 现竟空无一人。
可现在两军分道出发已经十日,再换回来是不可能的了,他只能放弃攻打伊稚斜部,转而去出击左贤王乌维部。
他与乌维曾在河西一战中交手,乌维此人河西之战中实施的拖长战线计划十分有效, 若非小月氏在其中为内应,河西之战中他不可能轻易打败乌维。
不知怎的, 自长安出发这数日, 他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
“骠骑在想什么?”李敢手中提着刚在湖边汲的水,坐到他身边。
霍去病与他虽相识,但并不算十分要好的友人。
他们一个是自小便在北军期门营中的良家子,一个是绮罗中养出的外戚侍中。
李敢首次听闻他的名字, 是在一次上林射猎中。
期门郎向来是射猎中最出尽风头的,然那一次, 那十二岁的少年侍中在树丛中蛰伏许久,猎了一头熊。
那是体型巨大的猛兽,若非有绝佳的技巧和耐心,绝对难以猎到此等猎物。
当霍去病的猎物出现在期门郎的一堆鹿兔等猎物中,格外显眼和突兀。
那一年,李敢十六岁。
十二岁的少年侍中,身材羸弱甚至算得上弱不禁风, 然那双眼, 却带着不加掩饰的傲气。
霍去病抬眼看他,“李三郎为何要随我出征?”
“自是眼红赵破奴他们, 也想要跟着将军立军功。”李敢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功利性,河西两战和黄河受降之后,而河西之战后跟随他出征的大小副将都获了封赏,一时风头无两,汉境想要追随骠骑的军士也日渐增多。
李广与大将军提了好几次,才将他塞到骠骑营中,任了校尉。
李敢摇摇手中的牛皮囊,递到他面前。
霍去病接了水,道:“时不我待,明日与路博德部汇合后,即刻往左贤王部。”
这是耗费了太多国力的一战,容不得一丝差池。
这一战若是输了,此前十数年的筹谋将毁于一旦,匈奴人拥有蝗虫一样繁衍速度和毁灭能力,不出十年又会继续蚕食大汉北边境。
大汉与匈奴这百年以来的战争,现在是距离胜利最近的一次。
做出这个决定之时,他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如战鼓擂动。
他坚信在西路的舅父,也与他做了同样的抉择。
——
殷陈再次见到乌维时,是在离开单于庭的十日后。
乌维正值壮年,也正是冲动易怒的年纪,河西一战中霍去病那一箭让他觉得屈辱至极。
于是他对这个来自汉廷的公主,霍去病的妻,满心厌恶。
当他看到殷陈那张脸时,更是怒火攻心,抽刀便要冲上来。
无衣不慌不忙抱臂而立,面上依旧挂着笑,“大单于将此女送到你部,可不是为了给你杀了泄愤的。”
殷陈盯着乌维,“多年未见,你还是同从前一样,冲动易怒。”
乌维一抬手,铁钳般的手指捏上她的下巴,指腹粗粝,毫不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