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玉,他强迫她对上他的眼睛,“你当初放跑了阿娜妮,我还没来得及找你算账。你可想得到,有朝一日再次落到我手中。”
说着,手上力道加重。
痛得殷陈蹙紧了眉,吐出的仍是嘲讽之言,“是啊,我可没有想到当初天不怕地不怕的乌维,竟被打到缩在幕北这荒凉之地,阿娜妮若是看到你如今的模样,应当会很开怀。”
乌维恨得眼皮狂跳,“贱人,就算成了公主,你还是那个曾在我脚下匍匐为奴,叫人恶心的秦女。”
“那我这张恶心的脸又出现在你眼前了,你该觉得趣味横生才是。毕竟,你现在可是掌控着我的生死,你为何如此怒不可遏?难道就算坐在这里以逸待劳,有如此大的优势,还是怕极了,你怕你会像在河西一样输得一败涂地。”
被戳中了心事,乌维厌恶地将她甩开,她被贯得身子重重一偏,手肘猛地撞到案角。
乌维居高临下睨视她,“放心,我会在霍去病眼前,亲手砍下你的头颅。”
殷陈并不害怕乌维,他不像中行说那样会蛰伏,更不像伊稚斜一样笑里藏刀。
他的生长环境太顺,性子狂傲自负,致使他无法忍受失败的屈辱。
他越是恼怒,对她越是有利。
对上乌维,比对上伊稚斜更轻松一些。
但,乌维似乎并不打算对她这个远道而来的大汉来客以礼相待,她被重重圈禁,严加看管,稍有动作便会长刀横于面前。
夜幕四合,无衣窜了过来,将宴上偷藏的几块肉脯抛给殷陈。
殷陈正杵着下巴出神,一抬手接过肉脯。
他看着她下颌处浮现出青痕,脸上幸灾乐祸的神色淡了一些,“你将乌维气得不轻。”
殷陈嚼着肉脯,扯动了脸上伤,忍不住嘶了一声,“你仍要留在此处?”
“我可是接了大单于的命,若局势不明朗,便杀了你祭旗,振奋士气。”
殷陈揉着下颌,沉声警告,“若想活命,便快些离去罢。”
“就算身陷囹圄你也还在担心我,你果然很爱我。”无衣抱臂倚栏,依旧一副无赖模样。
殷陈忍不住翻白眼,“那你一路帮我,也很爱我吗?”
无衣沉默了半晌,竟难得正经,道:“就算匈奴输了,我仍有办法脱困,旁人可抓不住我。”
殷陈没有怀疑他这话,只是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热衷于看自己的热闹。
大幕的夏夜温度骤降,寒风毫不吝惜地穿透身上薄薄的衣裳。
殷陈吃完肉脯,搓搓冻僵的手臂,“今日是阿婴百日宴的日子。”
无衣怔愣片刻,道:“据说汉人是在百日之后才给孩子取名,你要为他取什么名?”
“嬗。”
“何意?”
“ 斗转星移,更替之意。”
“你便不问问孩子父亲的意见?”
“他与我心有灵犀。”殷陈嘴角扬起笑容,一提起这个人,她的心便开始软成一团。
她开始期许再次见到他了。
只是不知,那人有没有顺利与大汉来的人接头。
出发前一夜,殷陈照常在伊稚斜身边随侍。
在伊稚斜部的那数日,伊稚斜都将她带在身边,耀武扬威般地将她这个大汉的公主当成奴仆使唤。
他竭尽全力彰显着他在殷陈身上拥有的绝对统治力,许是殷陈的表现太好,他破天荒地赏她喝了两盏酒。
正是那酒,提早催发了她的蛊毒。
当夜,她高热不退,这正是瘟疫的前兆。
伊稚斜生怕她死了,前几年王庭的瘟疫仍历历在目,他唤来了部中的人,“谁有法子救此女,我必重赏。”
昏昏沉沉之间,殷陈只觉得手腕上一重,她强睁开眼,终于看到了那个人。
此时的帐中,再没了监视的人。
他已经与匈奴人没有什么两样,乱糟糟的发披着,身上穿着毡裘。
“公主。”来人跪地行了一礼。
殷陈忍着不适勉强坐起身,她望着他,“阁下怕死吗?”
或许会死在这一战中,就算侥幸活了下来,也不能再回到汉廷。
他是被永远放逐之人。
“早在入王庭这一日,我便已经死了。剩下的一副躯壳,不过就是为了这一日。”
“世人或许不会记得你的名字。”
“幸而有公主记得。”他一笑,已经斑白的两鬓便也生了霜华。
殷陈拿出贴身放置的一张缣帛,“数日后,会有几个人到此尝试营救我,请将此物交给他们。”
“公主可知其人是谁,与其可有暗号?”那人问道。
殷陈摇头,她所做的一切,只能猜测。
因为从长安到大幕这一月时间,只有她一个人在前行。
“那我该如何知晓其身份?”那人奇道。
高热让她虚弱至极,不停冒出细汗,眼神依旧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