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
阿娜妮皱皱鼻子,“睁开眼第一眼看到我,你很失望?”
“我表现得很明显吗?”殷陈想坐起来, 却发觉这副身子沉重得厉害。
阿娜妮扶起她,又拿起放在边上的水递给她。
殷陈捧着杯子饮了水, 打量起周围的布置, 摆件和装饰上镶嵌宝石,多得晃眼,“果然是你的风格。”
阿娜妮就是热衷将所拥有的一切都展示出来,张扬又嚣张。
阿娜妮盯着她苍白的脸, “你在我这住了大半年,你跟霍去病两个人要在月氏为奴半生才能还清欠款。”
殷陈笑吟吟道:“只要公主不嫌我粗野, 我可以一辈子留在河西服侍公主。”
阿娜妮坐到榻边,她凑近她,眸子微眯,“你真是殷陈啊,难道躺了半年,性子也变了?”
“他在哪里?”殷陈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话音未落,她便再次看到了他。
殷陈抬眼, 见他穿过满殿琳琅的光彩而来, 仿佛披着一身日暮的华光。
阿娜妮倒是知趣,一拍膝盖便起身离开。
“多谢公主。”霍去病朝她颔首。
阿娜妮耸耸肩。
屋中只剩二人。
霍去病走过去, 接过她手中的水杯放回原位。
二人四目相对着,殷陈细致地将他瞧了一遍,笑道:“长安可好?”
“李广失期自刎,李家暂时失势,李蔡仍坐在丞相之位上。”
殷陈拨着腕上的五彩线,她并不意外,事实上,她十分理解刘彻的做法,中行说若真有长生之法,完全值得他这样做。
霍去病说了长安许多事。
她不在这段时间,长安说是翻天覆地也不为过。
真不明白,她在的时候长安表面平静似水,不起波澜,叫人度日如年,不在的时候竟热闹非凡。
可她知晓,她便是那把搅乱长安的钥匙,平静水波下是汹涌翻腾的暗涌,直至她的消失,才翻出水面来。
霍去病伸臂一捞,扶着她下榻行走。
太久时间没有活动筋骨,浑身的骨头和筋肉如同剥离了主人的意志,不听使唤了。
二人在内殿慢慢来回。
“你知晓李蔡的真实身份了吗?”
霍去病注意着她的脚步,“你在传给舅父的消息中提到了。”
那封密信是她的破釜沉舟,她无法预知自己会否死在幕北,所以将一切都留在了密信之中。
所以,陛下知晓了所有的一切,仍然没有处置作为丞相的李蔡?
看来,中行说身怀的长生之术,果然让他垂涎。
殷陈没有再说话,她抬头看霍去病,似是怎么也看不够。
“我竟有许久未见你了。”
他算计着大汉储君的位置,不惜毒害皇后,嫁祸王夫人,让最受宠爱的二皇子刘闳失去倚仗。
可还有一点就是,姨母分明是元朔四年五月出了长安。
李蔡却是在元朔五年春从大将军出战幕南得以封侯,若是那时中行说才易容成李蔡入了长安,那绑架姨母之人,难道是李蔡本人?
从马邑起,到幕南止。
真正的李蔡在其中,又是个什么样的作用?
这个问题,得亲去问问那谋划了一切的人才是。
殷陈想着,脚下不防一软,霍去病立时接住了她。
殷陈心安理得地任他将自己抱起放到榻上,她环住他的脖颈,鼻尖相对,亮莹莹的眼眸弯起,“夫君可否为我向导,领我在河西游玩几天?”
于是接下来的数日里,她与他在河西凛冽的寒风中策马,河西迥回的永远都不会停下的长风撩起她精灵一般的长发。
他与她站在河西终年覆着皑皑白雪的山巅,极目远眺,壮美的山峦披银装,似是一抬手便能插入云彩之中。
她随手抓起一把晶莹的雪团紧,扔向霍去病。
霍去病被她砸得有些发懵。
只是呼出的白雾氤氲了面色。
她的发被手巧的月氏女子结成一股股小指大小的辫子,此时又穿着一件月氏银灰色的毛领旃衣,偏巧一张脸拥在绒绒的毛领中。
看着一副无辜又天真的模样,手上又捏着一团雪朝霍去病扔去。
这回霍去病没让她得逞,他一抬手便抓住了那雪团子,无奈道:“方好转起来,仔细着了凉。”
殷陈笑得狡黠,又捏了一个雪团子扔向他,“君侯可莫要小瞧了我去。”
她是不肯罢休的,霍去病只得与她在河西的雪山上打起了雪仗。
他记得上一次打雪仗,是元狩二年的春,被围于皋兰山中,数千军士为了御寒打起了雪仗。
刚开始还没有人敢向他扔雪球,仆多带头将拳头大小紧实的雪球猛地扔向他,他躲避不及,被砸了个正着,仆多拍手叫好,“可算报了将军此前抓我日日训练之仇!”
他也不多话,即可抓起一把雪揉成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