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活路罢……”
边上的官吏见状正要前去驱赶,义纵却摇头制止。
她是大汉公主,她需要看到这样的上行政策,给底层百姓带来的影响。
殷陈看着跪倒一地的人,她本能地想退却,然而却无路可退。
他们是匍匐在地的苍生,对她而言却代表着绝对的威压。
她躲不开,只得道:“诸位请先起来,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将人引至边上舍中,她站在人群中聆听着这些人控诉,失了赖以生存的基业之后,只有一少部分留了下来,那一少部分得以留下的原因还是在中使了不少钱财,走了门路的。
至于这些本就只够温饱的人,被剔出了行业。
殷陈听完他们的话,又望向站在一旁的舅父。
义纵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
殷陈问道:“你们的诉求是什么?”
“我们依靠冶铁晒盐活了半辈子,也没有别的手艺,只求贵人能给个能活命的营生就行。”一个而立之年的男子声泪俱下。
“我们是自东海而来,这一路上已经将仅存积蓄耗尽了,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遍求无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谁愿意如此苦苦相逼呢……”
殷陈若有所思,这些人注定是被政策抛弃的一群人。
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除非她能给他们寻个牢靠的营生。
可大汉因为盐铁官营政策而失去营生的少说也有数万,她救不过来的。
义纵见时机成熟了,站出来,声音沉沉颇有威严,道:“诸位,这孩子只是我的外甥女,她初来乍到,耳根子又软,实则并没有权力允诺你们什么。”
那数十个百姓面上短暂的希冀瞬间被失望笼罩。
“左冯翊,本公主能给的,或许还真的不少。”
殷陈自信又从容地一笑,目光灼灼,望向义纵。
短短四年,她早已长成了独当一面、心思玲珑的女子。
义纵浓眉微挑,任由她继续说下去。
回到长安后,殷陈直奔窦太主府。
窦太主名下分布着许多地,有些山麓地带长年荒着,她想从窦太主手中盘下这些荒地,赁给因盐铁官营失去营生的人种植桑树。
窦太主自然乐得被她指使,当然也提出了条件,“让三成的利给我,外加每月邀阿娇与我同游。”
殷陈满口答应。
可这些地还远远不够,于是第二日,她去见了李广利。
委托李广利与茂陵邑的富商谈了笔交易,元朔二年迁入茂陵邑的富商们,原本的产业大多闲置,她以公主的身份同富商们见面,盘下他们原来的土地,并许以便宜之处。
富户们乐得与公主结交,从而顺势与冠军侯和陈家攀上关系。
一些闲置土地能换得切实的利益,何乐不为?
回程路上,她的车恰好停在了卓文君宅前,卓文君邀她到宅中一叙,请她喝司马相如亲手酿的酒。
卓文君出生商贾之家,她折下伸到廊下的一支花,给殷陈提出了建议,道:“虽说这想法很好,但大汉的丝绸商贾极多,若要在其中脱颖而出,须得在花纹和样式上花心思,公主若能寻出一个让这些丝绸在长安便能有不错的销路的法子,想必此事不会太难。”
殷陈疑惑看向她。
卓文君挑眉,将那花簪于她鬓上,“虽说丝绸的明面上的销路针对的是长安官吏眷属,但私底下,仍有不少富商会在家中偷穿丝绸。”
檐下赏过一场绵绵春雨,殷陈思索着卓文君的话。
卓文君这从富商手中抠钱的法子,虽说是触犯了大汉律法,但她的身份,恰是最好的遮掩。
由陈长公主经手的丝绸,能给那些富商以遮掩,他们必然会从她手中过。
大汉的丝绸虽不缺销路,但见钱最快的,必然是这个法子。
她回府后,将此事一环环盘算好了,耕织交给因盐铁官营失去营生的人,生产出来的丝绸布匹又与富商们交接,一部分私下售卖给富商,再借富商之手售卖另一部分丝绸。
这样一来,一是迅速拿到了钱财,二是避开了中间需要上缴缗钱的环节,能够让一年的耕织便能维持这些人的温饱生活。
她竭尽全力地利用公主这个身份,将所有的一切都利用了个遍。
整个春日,她都沉溺于此事中。
陈阿娇在长门宫喜得拍手称妙。
淮之看着流水般的出账,想着怎么委婉地提醒她,陈家的家底再丰厚,恐怕再这样继续半年之后,也得败干净。
可见陈阿娇满脸欣慰,他又实在不忍心戳破她。
刘彻对殷陈的作为倒是十分惊喜,他嗫喏道:“真不知道像谁。”
她此举虽钻了空子,确实也解决了一大难题。
李延年观察着他的神色,转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