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臣子,以入廷尉狱为耻辱,多以自杀告终。
于是丞相李蔡自杀于廷尉狱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长安。
霍去病自军中归来,看到她与嬗在院中看花。
院中有堂邑翁主特意移栽过来的秋海棠,开得极浓烈。一岁半的嬗已经学会稳当地走路,对海棠尤为喜爱。
殷陈坐在一旁备好的坐席上,忽然道:“阿婴能不能给阿母摘一朵最好看的花?”
花丛中的霍嬗应了一声,抬手抓下一朵开得正好的花。
可他一转头,又瞧见了几朵,他也不纠结,索性全部摘下,摇摇晃晃小心翼翼捧着花走到阿母面前,张开小手,花瓣已经有了折痕,稚声稚气地道:“好看花花,给阿母。”
殷陈挑了一朵拿在手上,“真好看,多谢阿婴。”
“阿婴偏心,阿翁也想要好看的海棠。”
霍去病健步朝母子二人走过去。
阿婴一抬眼,见着父亲,噔噔噔跑到霍去病面前,他看看阿母又看看阿翁,将递到霍去病面前,“也给阿翁挑!”
霍去病弯腰抱起霍嬗,走到殷陈边上坐下,拿过嬗手中的一朵花,抬手簪于殷陈鬓边,“闯闯比海棠美。”
他的下巴微青,想是一早便从营中赶了回来,都没来得及收拾。
殷陈托着那朵粉色的海棠,撇撇嘴,“骗子。”
“那阿婴说,是花美?还是阿母美?”霍去病索性拉霍嬗站队。
霍嬗抬手搂住阿翁的脖子,看看阿母,又看看阿母鬓边的海棠,这可就叫他纠结万分了,最终道:“海棠和阿母一样美,簪上海棠花的阿母最最美。”
小小年纪便这样会讨人欢心,霍去病默然无语。
旁人都说这孩子生得像他,可这性子却着实不像他。
殷陈忍不住捏捏霍嬗手感极佳的脸颊,“是谁家的阿婴嘴这样甜。”
霍去病让边上侍候的家人将霍嬗领走。
家人也默契地悄然撤走,院中只剩夫妇二人。
秋日的风是极温柔的,似是爱人的轻抚。
殷陈凑近霍去病,拾起落在席边的海棠,簪于他冠上。
“瘦了。”她的手慢慢下落,停留在他颊边,轻声道。
霍去病蹭了蹭她的手心,短短的胡茬蹭得她有些痒。
殷陈摩挲着他的颊,指尖染上他的温热。
她太了解他了。
他刻意地制造了自己的不在场,仍被她轻易识破。
这便是中行说所留下的残局,他死了,埋下的隐患仍存在着。
他看到她朦胧的泪眼,心骤然缩作一团,她鬓边的秋海棠也因此沾湿了晨露一样,沉甸甸的,欲往下坠。
秋日的阳光烧在身上,也似隔着纱,吝啬得一丝温暖也不舍给予。
她觉得好冷。
于是他用力抱紧了她,他的臂膀坚实有力,紧紧箍住,不留任何缝隙地,稍稍减轻了她的不安。
但这不够,远远不够。
她的泪如决堤,几乎浸透了他的身心。
是上天将她所有的期许化为诱饵,让她不顾一切地去咬饵。
“阿稳,记得在河西时我们说过的话吗?”
他的回应低低的,在侧耳,几乎不可闻。
“记得。”
“我改变主意了,我愿意一辈子都留在长安,只要你在。”
她说她愿意为他留下,愿意一辈子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公主。
可自由的风,若固执停留在原地,最终会消弭的。
霍去病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发,声音依旧很轻,轻得像梦,“曾有著名相师断言我有早夭之相,命难长久,可能难以活到及冠。可你瞧,我已经有了你和阿婴,甚至还活到了二十有三,我已知足。若我注定如预言无命继续活下去,闯闯定要按照自己的意愿过一生,不要被任何事所囚困桎梏。你能替左冯翊收拾盐铁留下的残局,若离开长安回在封地,必能令百姓安居乐。不做公主,也能做天下最好的女医,我知你没有我也能过好一生。”
他絮絮叨叨,烦人极了。
殷陈讨厌他这样轻描谈写地提起他死去的今后,她拼命摇头,试图阻止他说下去,源源不断的眼泪濡湿他的衣襟,“我若是没了你,会活不下去的。”
“闯闯,这世上谁没了谁都不会活不下去的。”他残忍地揭穿她粗陋的谎言。
她多怕失去他,宁愿放过了恨之入骨的中行说,“你为何要如此残忍地对我?”
霍去病抚过她的眉眼,温热的指腹擦拭她的泪水,“是我之错,欠你良多。”
他的呼吸烫在颊边,殷陈只能扬起脸,决绝地吻他。
他温热的手掌在脑后,一手揽在腰际,她的手抚弄他带着凉意的耳垂,引他呼吸急促。
如此动作间,鬓边的海棠,冠上的海棠,双双垂落,跌落于簟席上,触碰又分开。
第235章 结局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