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
“你到底怎么呢？”俞良放下筷子，第四次发问。
谢燕珏眼下乌黑，看起来萎靡不振，反应迟钝地移开视线，“没事。”
“可……”
“我吃饱了，回房了。”谢燕珏立马站起身，背影略显慌张。
他将木门合上，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掏出手机打了一把游戏，输了，将手机丢在一边，手捂着的眼睛深深叹了口气。
他疯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俞良，一睡觉就梦见俞良在叫他，他一次次情不自禁的沦陷，一次次极度疯狂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又突然惊醒，每次睁开眼后背都是一身的汗，导致他这几天都不敢睡死。
他重重锤了一下床板，“艹。”
他现在都不敢直视俞良，一是心虚，二是一看见他的脸就想起梦里的他，轻佻又热情，简直是欲火焚身，难受得很。
再这样下去他真要疯了，他拿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传来沈柏川的声音，“哟小珏珏居然主动和我打电话了。”
“少恶心我。”谢燕珏听他那边声音吵闹，应该是在酒吧，说不定他之前的狐朋狗友也都在一旁，他皱了下眉，下意识不想别人知道，“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喝酒了。”沈柏川逗他，“你来不？”
“你换个安静的地，有事。”
“哟稀奇啊。”沈柏川那边传来走路声，还听见有人喊了他一句“沈少”，终于安静下来，“说吧什么事，让哥哥给你出谋划策。”
“就是我最近老做梦……”谢燕珏第一次觉得难以啓齿。
沈柏川秒懂，“春梦？”
“嗯……就是老梦到一个人……就是怎么才能不梦到他？”谢燕珏问得支支吾吾，说完居然还觉得脸热。
沈柏川这个情场高手一听就不对劲，“哟”了几声，“小珏珏你可以啊，咱们纯情小珏居然醒悟了，为师甚是欣慰。”
“挂了挂了。”
“诶诶诶，别挂啊。”沈柏川正经起来，“你先说说那个人你认识吗？”
“认识。”
“熟吗？”
“还行吧。”
“那你喜欢她吗？”
“不可能！”谢燕珏突然坐直，“我不可能喜欢男……我不可能喜欢他，绝不可能。”
沈柏川琢磨出一抹不对劲，“为什么不可能？你又不可能一辈子不恋爱，天天梦到，还是春梦，不就说明你想和他doi吗？”
谢燕珏脸一红，慌张挂断电话。
他想和俞良doi？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砰砰，敲门声。
“我去帮村长干活，晚饭之前回来。”
谢燕珏还处在浑浑噩噩的精神状态中，听见他说的话立马打开门，皱着眉不满道：“你的伤才刚刚好去干什么活？”
伤才刚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不放心他一个人出门，村里人对他来说就像是财狼野豹，能一口把俞良吞了。
“只是去编竹篮，很轻松的，不累。”
谢燕珏“哦”了一声，又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好。”
两个人出门的半路上下去了下雨，上坡路滑，谢燕珏走前面拎着俞良一只手臂带着他往上走，“你靠山一点，等下掉下去了。”
俞良笑了笑说好。
村长正坐在屋檐下编竹篮，手里的竹篮已经稍微成形，见俞良站起来来打招呼，看见谢燕珏时一惊，继而露出舒心的笑容，“来啦，坐吧。”
他搬出两把竹椅，三个人围坐在屋檐下编竹篮，谢燕珏不会，俞良就手把手交，他拿着削皮的竹条，手把手指导他，”你先把这两条竖着放，然后这条横着从中间穿过去，擡一压一……”
谢燕珏动了动鼻子，鼻腔中满是俞良身上淡淡的香味，手被俞良的手握住，两个人体温交融，他想起了梦里他们也是这样，亲密无间，交换着彼此的体温，感受着对方的颤抖。
“谢燕珏。”俞良侧头叫他。
谢燕珏一抖，别扭地将手抽出来，“太难了，学不会。”
村长看着他笑，“刚开始都这样，慢慢来。”
但谢燕珏打死不学，生怕再和俞良有肢体接触，又忍不住偷偷看他。
俞良注意到了，没办法，他的目光太过炽热，他隐约感到谢燕珏有些奇怪，但他只把他当小孩闹别扭，到时候哄一哄好了。
雨砸在屋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远处青山云雾缭绕，静谧安静。
俞良眼眸微垂，手中动作利落又仔细，忽而转头看向旁边头一点一点的谢燕珏，没想到他居然睡着了，弯了弯唇，用手轻轻将他的脑袋压在肩膀上。
村长手里拿着一个簸箕颤颤巍巍走出来，看见俞良肩头的靠着的谢燕珏无声地笑了一下，“睡着了？”
俞良点了点头，偏头看了下肩膀上的人，有些无奈，但看见他的黑眼圈有些心疼。
村长拿出卷烟纸，从簸箕里捏起一小把烟草慢慢卷起来，和他聊闲，“看起来相处得还不错。”
俞良摇了摇头，“他呀，大少爷脾气，动不动就生气。”
谢燕珏易怒又暴躁，脸又冷又臭，但俞良想起给他涂药时谢燕珏垂眸低眉的模样，想起他熬药时蹭的一脸的灰，想起他挺身挡在他身前的模样，嘴角弯了弯，“不过心不坏，哄哄就好了。”
“那就行，要是受不了就和我说。”村长慢慢抽着烟，望着远处青山的眼神笼罩上一层忧伤，“人啊，还是需要有人陪。”
俞良以为他想念老伴了，温声宽慰了几句。
村长突然指了指谢燕珏，“不过他这脾气确实得改，太容易惹事了，刘婆子现在天天村里骂他，隔壁村都知道你家住了个小阎王。”
俞良听见村长说谢燕珏不好莫名不舒服，道：“也不定是他的错。”
“那天顺子到底怎么惹着他了？”
俞良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他问过，谢燕珏脸黑得可怕但就是不肯说，他就没问了。
俞良道：“我给刘婆婆道过歉了，她应该不至于记恨他。”
村长叹了口气，“他惹谁不好，之前把赵勇两兄弟惹了，又把刘婆子惹了，谁不知道刘婆子精神不正常，把顺子当命根子看，他还当这刘婆子的脸打她孙子，刘婆子不不恨他才怪。”
他见过刘婆婆精神不正常的样子，拿着刀乱砍乱叫，吓人得很。
他紧抿着唇不说话。
谢燕珏动了动鼻子，醒了，看见村长手里的烟皱紧眉头，村长以为他想抽刚想递给他一支，他却说：“俞良闻不了烟味。”
他紧盯着村长手里的烟，警告意味很明显。
俞良拍了拍他手臂，压低声音说：“村长是长辈……”
“长辈怎么呢？你闻不了烟也不知道躲一下。”
村长哈哈大笑起来，把烟灭了。
俞良抱歉地对村长一笑，村长摆摆手，拍了拍谢燕珏的肩膀，心情似乎很愉悦，“小夥子不错。”
谢燕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么一闹睡意也没了，帮不上忙就在旁边拿着竹条玩，时而戳戳俞良，“什么时候走，我饿了。”
“再等等。”
“俞良——我好无聊了——”谢燕珏拿着竹条轻轻戳着他的腰，看起来像只耷拉着耳朵的小狗，“我想回家。”
俞良叹了口气，无奈又宠溺，放下编到一半的竹篮和村长告别，临走村长硬塞给他一背篓的菌子，“我也吃不完，你带回去。”
俞良推迟不过，只好接过，背着背篓和谢燕珏说：“我们回家吧。”
“我来背吧。”
“不重。”
谢燕珏不由分说将背篓脱下来背在自己身上，颠了颠，有点重量，“你这身板还是别逞强了。”
俞良无奈笑了笑，扶着他的手臂走在泥泞的山路上。
路过老丈人家时，他停下来从背篓里拿出菌子送进去，路过顺子家时又停下来，踮着脚拿出一部分菌子，谢燕珏拉着他，“不准……”
“我马上回来。”俞良捧着菌子一溜烟跑进去。
谢燕珏不想踏进去，在外面踱步，时不时伸长脖子往里面看，里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他眉头紧皱，刚想推门进去，俞良就出来了。
他捏住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伤才松开手，眉头依旧紧皱，“都跟你说过别和他们家来往，两个人没一个好东西，你还……”
“好啦好啦，回去吧。”俞良推着他往小院去。
谢燕珏进了屋将背篓卸下来，嘭得一声关了门。
俞良叹了口气，推开门进去，谢燕珏从手机里擡起头来，撇着嘴，“进来干嘛？”
俞良从兜里拿出一个东西攥手心，神神秘秘地说：“你把手拿出来。”
谢燕珏看了他一眼，将手心递给他，俞良将一颗巧克力放在他手里，这玩意村子里没有卖的，还是村长给他的，“给你吃。”
“我又不是小孩，一颗糖就像把我哄好？”谢燕珏嘴硬，手却实诚地撕开包装袋将巧克力塞嘴里，不纯又腻，他几口嚼碎咽下去，看见俞良期待的眼神，心虚地别开眼，“还行。”
俞良露出酒窝笑了笑，他知道这是哄好了。
“诶你上次……”谢燕珏摸着鼻子，眼神乱瞟。
“什么？”
“你上次去跟那老婆子道歉是为了我？”谢燕珏别别扭扭说出口，这话他觉得矫情，他不爱看电影，每次看到男主对女主深情款款的说我这么做是为了你，他都皱眉想换台，但现在他却感觉心脏怦怦跳，紧张又期待俞良的回答。
俞良微愣，“这事你做的不对……”
“你不说也不定是我错吗？”谢燕珏不满道。
“你没睡？”
谢燕珏眼神又开始乱瞟，“睡了……但没睡太死。”
俞良噗嗤笑出声。
“笑什么？”
俞良止不住笑意，“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有点可爱。”
“我可爱？！怎么可能！”
俞良笑声更大，被谢燕珏眼神警告后才停下来，“你呀要收收脾气，凡事不能冲动，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俞良絮絮叨叨教导了他很久，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但谢燕珏难得屈服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也知道了答案。
俞良就是为了他才去的。
得到答案后，谢燕珏心情舒畅地躺在床上，嘴角压不住上扬，突然那老婆子扇过俞良巴掌，这仇还没报，他一跃而起偷溜到村口，敲了敲商务车的窗户，不放心地左瞄右看，确定俞良没看见他出来了。
车窗降下来，彪哥看他一眼，“鬼鬼祟祟干嘛呢？”
“帮我做件事。”
“嘿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来盯着你的，天天把我当保姆使唤……”彪哥突然顿住，“帮你也行，你也得帮我一件事。”
谢燕珏警惕地看着他，“什么事？”
“之后告诉你。”
“行。”
“说吧，要我干什么？”
“你把隔壁那家的窗户砸了。”
彪哥一脸匪夷所思，“你没事吧？砸个窗户还要我上。”
“我能去还叫你？”
“你为什么不能去？”彪哥察觉出不对劲。
因为俞良会讨厌他的，谢燕珏咽下这句话，“你就说帮不帮？”
“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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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还是嘴硬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