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
谢燕珏又做梦了，他没忍住，靠在床边抽烟，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问题，难道他是深柜？
其实他也不确定自己的性取向，对男生的恐惧只是因为无意撞见卫卿和一个小男生上床的场面，恶心到他当场就吐了，事后才知道卫卿背地里一直玩男生，他气得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他一顿，自此对同性之间的挑逗非常抵触，甚至到了生理性反胃想吐的程度。
他和他姐说过这件事，试图撕破卫卿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而他姐正处在热恋中，居然反过来批评他动手打人不懂事。
他没少为这事闹，结果就是他被他爸关禁闭，卫卿依旧娶了他姐姐。
想到卫卿，谢燕珏抽烟抽得更凶，最后两根烟抽完，烦闷也不见消减，他再一次给沈柏川打电话。
沈柏川打着哈欠，“不是七点都没有，你起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入夏了天亮的早，山村人天刚亮就起来干活了，谢燕珏不知觉间也习惯了早起。
“问你个事？”
“什么事啊，居然让你一大清早就给我打电话。”
沈柏川那边传来说话声，是男生的声音，他语气不耐问谁啊。
沈柏川温声哄他睡觉，随着脚步声，他换了个安静的地，“说吧。”
“你那有人？”
对于沈柏川花心的事，谢燕珏一点都不奇怪，但沈柏川居然允许别人留宿在他那就很稀奇。
“一个小作精。”沈柏川低笑一声，“说吧，什么事，居然能让我弟弟彻夜难眠？”
“谁是你弟弟，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谢燕珏骂了一声，又回归正题，“就是我又做梦了……”
沈柏川沉默一瞬，“弟弟啊，需要哥哥给你上生理健康课吗？做梦是一种非常正常的现象，你也不用每次都……”
他一顿，“不会还是因为那个人吧？”
谢燕珏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嗯。”
“哟稀奇啊，到底是什么尤物让你馋成这样？”沈柏川不怀好意笑着。
“正经的，到底怎么才可以摆脱这个梦。”
沈柏川听他语气焦灼，敛住笑，“那你说说他做了什么让给你你做梦？”
“就是……”谢燕珏咽下喉咙，眼神微动，“他漏给我看。”
“哎哟不得了啊，这不是赤裸裸的勾引吗？”
勾引？谢燕珏眉头皱得更深，追问道：“那怎么办？”
“直接办啊。”沈柏川兴奋道，“你……”
嘟——
谢燕珏黑着脸挂断电话，果然不该指望他。
谢燕珏当然不可能真像他说的办了俞良，但他选择办另外一件事。
“进城干什么？”俞良疑惑地擡起头。
“有事。”谢燕珏眼神躲闪，推他进屋，“你先换套衣服。”
俞良虽然不知道他准备干什么，但还是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出来，自从父母过世后，他极少买衣服，没钱也没必要，换了一套两人初见时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裤，这还是他高三成年礼时他妈妈特意买的，穿着裤子有些短了，脚踝都漏在外面了。
他扯了扯衣角，“走吧。”
谢燕珏抱着胸环视一圈，确认没有漏点才满意地点点头，俞良长相带着一股书生气，白衬衫穿身上显得儒雅绅士。
村口为了一圈老太太，刘婆子正在炫耀自己儿子买的热水壶，“插上电就可以烧热水，方便滴很……”
见他们来了翻了一个白眼，别过身和旁边老太太说着什么。
俞良尴尬地笑了笑，拉着谢燕珏快步离开了。
离开村口，谢燕珏拽出手腕，极为不屑，“你还怕她？”
“不是怕不怕的事情，免得别人说闲话。”
谢燕珏哼了一声。
两个人一左一右走着，谢燕珏突然问：“你就这一套衣服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也是穿的这套。”
俞良手指突然收紧，眼神躲闪，“我很少买衣服。”
谢燕珏没有察觉他突然的紧张，自顾自点点头。
两个人半路正好碰到村民去赶集，搭了趟顺风车，摩托车后座的两个人紧紧相贴，俞良被夹在中间，后背紧紧贴着谢燕珏，感受着他炽热的体温，心脏不受控制加速跳动。
摩托车行驶在乡间小道上，两旁是一望无际的麦田。
“看那只鸟！”谢燕珏指着麦田里白鹭大喊道。
耳边是风声，俞良听得不真切，“什么？”
他回过头，只见蓝天中一只白鹭展翅翺翔，谢燕珏也毫不顾及地张开手臂感受风划过脸庞的感觉。
之前做赛车手的时候，他最喜欢风划过耳边的声音，那是自由的声音。
俞良吓了一跳，“你快抱好。”
“你说什么？”谢燕珏大喊道。
俞良同样大声，“抱丶好丶我！”
谢燕珏弯着眼睛笑了笑，乖乖抱好俞良的腰，“听你的。”
俞良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经过两个小时的颠簸，两个人总是到了县城了，下了车，谢燕珏双眼发光只想好好耍一番，深山住久了，他现在看什么都新奇。
俞良则向热心的村民连声道谢，谢燕珏也跟着说了声“谢谢”，然后迫不及待拽着俞良走了。
临近中饭时间，谢燕珏拦了辆出租车，俞良皱着眉，“打车很贵的。”
“我付钱。”谢燕珏不由分说将他推上车，自己坐上去后说，“去这里最好的餐厅。”
俞良很少坐轿车，两只手搭在膝盖上不敢乱动，虽然知道谢燕珏有钱，但还是忍不住心疼钱，“随便吃点就可以了。”
但谢燕珏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大吃大喝的机会，不仅带他进了最好的酒店，还点了最贵的菜。
灯壁辉煌的大堂里，俞良仰头望着水晶吊灯，惊讶地微微张开嘴，这家店很出名，听说有钱人就爱来这吃饭，每次路过他都会好奇望一眼，但高高台阶阻挡了他的视线。
他仔仔细细观摩这里面的一草一木，原来里面是这样的。
他注意到旁边有人在他看，他们穿着西装礼服，他将头低下去，他盯着粘着泥巴的鞋边，又觉着裤脚似乎太短了，生出一种无处遁形的窘迫感。
他的目光好奇又畏缩，只敢用馀光扫视着酒店内部装潢，一边感叹它的华丽，一边心疼钱。
谢燕珏正在和大堂经理沟通，“要个安静点的位置。”
俞良扯了扯他的手臂，“谢燕珏，我们去别的地方吃吧。”
“别心疼钱了，我出钱。”
大堂经理对俞良笑了笑，“先生这边请。”
俞良脸一红，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跟在谢燕珏后面坐在位置上，桌椅上垫着坐垫，按道理坐起来应该很舒服，但俞良却坐立不安。
服务员将菜单递给他，他僵硬接过，心里感慨这菜单真高级，长得和一本书一样，他翻开一页，看见上面的价格震惊地睁大双眼，等他再次开口准备劝阻谢燕珏时，谢燕珏已经点完了餐，他熟练地点了点菜单，“这个来两份。”
“好的，先生还需要什么吗？”
谢燕珏看向俞良，“你看看还想吃什么。”
俞良看了一眼满满一面的菜单，心里默默计算着这顿饭要多少钱，一个零，两个零，三个零……他半年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一道道精美的佳肴摆在他面前，他拿着筷子却不知从哪里动筷子，谢燕珏见他局促的样子，给他夹了一块鲍鱼，“试试看。”
俞良低头咬了一口，味道很好，但他就是吃得不开心，心里总是心疼着钱，之前住院的钱他想还给谢燕珏，但他不肯要，这次他又请客，他慢慢嚼着，心里计算着他欠着他多少钱。
一顿饭下来，俞良没吃多少，谢燕珏问他吃饱没有，他点点头，只想赶紧走。
他不该来这里，他和这里格格不入。
谢燕珏早就发现了他的拘谨，但只是觉得扫兴，难得出来一次俞良却只吃了几口。
他站在街头看了看，锁定一家叫的上名字的服装店，“去那家看看。”
俞良以为他要买衣服，点点头跟着过去了，等谢燕珏挑了几件衣服叫他去试时，他才知道原来是带他来买衣服了。
因为昨天的事吗？
俞良脸红起来，旁边站着店员，他笑声说，“我不要，我有衣服……”
“你那衣服再洗都要破了，去试试看。”谢燕珏将衣服塞他手里。
俞良死活不肯接，两个人僵持不下，店员小姐姐凑上前来，“这位先生不喜欢吗？我们还有别的款式您可以看看。”
“不，不用了。”
“您说什么？”
俞良脸红得滴血，结结巴巴声音又小，最后将衣服往谢燕珏怀里一塞往外跑了出去。
“诶！”谢燕珏着急往外追。
店员小姐姐提着衣服问道：“那这几件还要吗？”
谢燕珏一咬牙，“包起来吧。”
俞良并没有走远，因为他怕谢燕珏找不到他。
谢燕珏提着大包小包找到他时，忍不住发脾气，“你跑什么？带你买几件衣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生气，气俞良不懂他的好意，他还是第一次给男人买衣服，结果人家直接把他丢在那了。
俞良心被戳了一下，他知道谢燕珏是好意，但他不能接受，“我有衣服……”
“你那衣服都破成什么样了？再穿几年都能当古董了！”
俞良知道现在和他讲道理他也听不进去，抿着唇，“回去吧。”
两个人就这么搭大巴车回去了。
一路上沉默不语，谢燕珏最后问了一遍，“要不要？”
俞良看着他手里的袋子，垂下眼睛，“不要。”
谢燕珏嘭得一声关上门。
这个画面格外熟悉，谢燕珏不知道甩过多少次门了，每次都是俞良去哄他，但这次他也有些心累了。他和谢燕珏之间差距太大，面对别人的欺负，他只能委曲求全，谢燕珏则会大打出手，几千块一顿饭，他说吃就吃，他却连都不敢踏足，谢燕珏觉得给他买衣服是好意，对他却是施舍。
总归是阶级差别太大，相处起来总是有矛盾有隔阂。
俞良搬了把椅子坐在外面吹风，他顺着小黑的毛，小黑舒服地蹭着他的手心。
他望着湛蓝的天空，一只白鹭划过天际朝远处飞去。
他想谢燕珏不需要知道这些道理，他原本就不属于这里。
--------------------
收到了好多小天使的投喂和催更，呜呜爱死你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