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
手机震动两下。
[最近做梦没？]
谢燕珏摸到手机看了眼，是沈柏川发来的消息。
自从谢燕珏两通关于梦的电话后，自诩为谢燕珏哥哥的沈柏川尽职尽责开始深入探究弟弟的感情生活，其实就是太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能降服谢燕珏这个活阎王。
他盯着那贱兮兮笑的表情包，皱了下眉，没回。
手机又嗡嗡震动几下，谢燕珏彻底没了困意，连带俞良拒绝他的愤怒一并发泄出来。
[烦不烦]
[有这时间，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
[中指]
手机那边的沈柏川乐呵一笑，发了条语音，“弟啊，是不是和弟媳闹矛盾了？”
谢燕珏一哽，说得还真准。
[去你妹的弟媳]
[哈哈说说怎么呢？你要上人家不肯？]
饶是知道沈柏川一贯满嘴废料，但谢燕珏眉头一皱，他不喜欢俞良和这些扯上关系，他打字道：“正经点行不行，满脑子想些什么，我给他……”
他犹豫一瞬，将“他”替换成了“她”。
[正经点行不行，满脑子想些什么，我给她买衣服，她不要]
这条发过去，谢燕珏又突然发现自己这不是摆明了自己被俞良拒绝了吗？
谢小少爷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补充一句。
[是她不识好歹]
这会换沈柏川沉默了，这个圈子混久了，大家对爱情都是玩玩的态度，看对眼了就上床，谢燕珏不屑这些，沈柏川只以为是他爸给他下了命令，但没想到他弟弟这么纯情？
但他眉头一拧，深山老林里哪来的女人，还勾引他？
[过几天哥去看看你]
但谢燕珏没看到消息，因为俞良喊他吃饭了。
“谁让你进厨房的？”谢燕珏皱着眉，但一想到他们还在冷战，生硬转变语气，“到时候呛了烟有你受的。”
俞良笑笑，他从小身子骨弱，发烧咳嗽就是家常便饭，不至于呛了烟就咳嗽，上次是伤没好全，但他还是觉得心里流过一丝暖意，毕竟很久没人关心他了。
“吃饭吧。”
谢燕珏坐下，发现桌上都是他爱吃的，哼了一声。
两个人各坐一端，俞良时不时用馀光瞄一眼谢燕珏，谢燕珏发现了就哼一声，两个人仿佛两个陌生人。
“怎么不吃菜？”
俞良说着夹了一筷子枞菌炒肉想放进他碗里，谢燕珏却将碗筷一放，“我吃饱了。”
“诶……”
谢燕珏转过身来，冷冷看了他一眼，“干嘛？”
“去不去散步？”
“不去。”
谢燕珏这次似乎气得不轻，很长一段时间不理他，不说话不对视。
俞良也很苦恼，这次怎么就哄不好了呢？
他想起之前的巧克力，托小卖部的老板进货时帮他带了一小包。
“五十二。”老板一口黄牙咬着烟说道。
“这么一小盒要五十二？”俞良大受震惊，攥紧自己装钱的塑料袋，心里在滴血。
“这个牌子货，你要不要？”
俞良一咬牙，“要。”
俞良双手抱紧巧克力的铁盒，百思不得其解，这巧克力到底是什么味道，几块巧克力居然要五十二，算了，他喜欢就行。
俞良敲门的时候，谢燕珏正在和沈柏川聊天，他从手机里擡头看了他一眼，又马上低下头装作看不见。
俞良将巧克力放在床头，谢燕珏听见声音想回头，但忍住了。
俞良斟酌地开口，“这是巧克力……”
“不吃。”
原本想好的话被打断，俞良一愣，“你之前不是挺爱吃的吗？”
其实谢燕珏不爱吃巧克力，又苦又腻，何况俞良上次给他还是最劣质的那种，甜不甜苦不苦，一股子塑料味。
但他没说，话锋一转，“怎么你给的我就要吃？我给你买的衣服你还不要呢？”
这话说得不留情面，俞良静默几秒，最后将巧克力拿走了。
谢燕珏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又气又憋屈，不是学霸？不是考六百八十吗？怎么他话里的意思都听不懂，他就是不想要衣服，就是不想接受他的好意，说到底还是讨厌他。
谢燕珏恶狠狠道：“不知好歹。”
两个人之间古怪的氛围持续了很久，一开始俞良会靠近谢燕珏哄哄他，但自从谢燕珏不要巧克力后，他也不理谢燕珏了，两个人都憋着一口气，谁也不理谁。
村长察觉出了不对劲，看着一个劲往前走的谢燕珏，转头问俞良，“这是怎么呢？又闹脾气了？”
“嗯。”俞良道，“他想给我买衣服，我拒绝了。”
村长一笑，“就这么点事？他给你买衣服你就接着呗，他也是一番好意，你呀心里负担不要那么重。”
俞良紧抿着唇不说话。
村长怜惜地看着俞良，他也是看着俞良长大的，俞良什么脾气他都知道，俞良看着乖巧好说话，其实倔得很。最初俞良眼睛看不见的时候，他让俞良搬过来和他一起住，俞良不说话，他就说雨天风湿犯了让俞良来照顾他，俞良就来了，雨一停，他又走了。
至于谢燕珏，上头安排下来的人，他也不知道什么来头，安排他到俞良家住只是想着有个人陪陪俞良也好，要是得了钱就去把眼睛治好，但现在看来这人倒是不坏，脾气臭是臭了点，但心是好的。
村长又开导了几句，还是希望他们能重归于好。
俞良点了点头，他们关系倒还没到决裂的地步，只是遇到了一点点小小的别扭，不然谢燕珏也不会一听他要去村长家帮忙就一声不吭跟着后面，上坡还会在后面护着他，虽然他朝他道谢，谢燕珏会把头扭到另一边。
“你能不能走快点？天都要黑了。”谢燕珏停下脚步，回过头道。
“来了。”俞良快步朝他过去。
谢燕珏等他并肩后开始走，一边抱怨，“就你那老太太慢步，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吃到今天的晚饭。”
“今天辛苦啦，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谢燕珏哼了一声。
村长望着两个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抹了下眼角，望着茯灵山的方向，修远啊，你看见了吗，小良现在有人陪了。
微风拂过草木，茯灵山上静立着一高一矮两块墓碑，它们静静望着夕阳的方向。
迎着夕阳， 谢燕珏还在和俞良拌嘴，俞良无奈笑着，一高一矮两个背影被无限拉长。
路过村口时，刘婆子还在炫耀她的热水壶，终于有人忍不住戳穿了她，“你儿子如果真像你说的怎么孝顺，怎么不回来看看？顺子都这么大了，他不见他回来一趟。”
刘婆子表情一滞，其他人纷纷附和，“天天炫耀个什么劲，你儿子什么德行谁不知道。”
刘婆子脸色一变，“你们心里就嫉妒吧。”
她转身就走，坡着脚快步朝家走去，似乎气得不轻，看见谢燕珏和俞良，忍不住骂骂咧咧两声。
谢燕珏切了一声，“一个破热水壶显摆个什么劲。”
刘婆子脸色难看，俞良连忙阻止他，他扯开俞良的手，又高声说了一遍，生怕她没听到。
刘婆子进屋去了，将木门关得一嘭。
“你说你这是干什么？”俞良无奈道。
“打不让我打，骂还不准我骂了？”谢燕珏小孩子气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她背地里怎么骂我的，我这才回了一句……”
俞良怕他越说越起劲，连忙打断，“好好好好好，我们回家吧。”
谢燕珏原本是想等俞良哄哄他，愿意把衣服收了，他就勉为其难原谅他，等到俞良也开始不理他了，他心里反而不舒服了。
谢小少爷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决定大发慈悲再给俞良一次机会，“喂。”
俞良弯腰拔草，没应他。
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谢燕珏气愤地想。
“俞良。”
俞良这才直起身来，用手背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怎么呢？”
“那衣服你要不要？”
谢燕珏看见俞良极其轻微地叹了口气，他心一紧，在抢在他开口前他强调道：“你想好再回答。”
俞良没有直说：“我知道你是……”
谢燕珏沉了脸，转身就走。
俞良想放下锄头追出去，但想想又忍住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
[几件衣服推来推去]
经受无数次愤怒的沈柏川终于忍不住发问：“不就几件衣服吗？他不想不要呗，你这么生气干什么？”
谢燕珏打字的手一顿，对啊，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他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突然被这么一问，反而消了大半的火气。
他蹲在柳树下抽着烟，他为什么生气？
因为俞良拒绝他的衣服？因为俞良拒绝他的好意？因为俞良拒绝他？
他心里一咯噔，心跳突然紊乱，毫无节奏乱跳着。
不可能，还不是因为他太蠢了，别人对他坏他不知道躲，对他好又不知道接受，对就是这样！因为他太蠢了！
谢燕珏刚准备把想好的答案发给沈柏川，突然看见几个人慌慌张张拿着桶和盆在河边打水，再往远看，远方升起浓浓黑烟。
是俞良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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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完啦，安心睡觉。
宝贝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