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终于躺在了温暖柔软的、赫连禹的床榻上。
赫连禹注意到芙蓉身上的血迹集中在大腿,蔓延到腰部,吩咐道:
“叫覃医女带最好的金疮药过来。”
门口的顾嬷嬷领命,转身快步而去。
赫连禹毫不犹豫,伸手去拨开芙蓉的罗裙,褪去亵裤。
芙蓉狼狈不堪,没有力气反抗,也不打算反抗。
既要做妾,就不必扭捏。
况且,前两世,她先是逃到远离盛京万里之外的渔村,嫁给渔夫为人妻,后又被卖到醉红楼,该经历的都经历过,是过来人。
倒是赫连禹,一开始还大大方方,待到芙蓉腰腿裸露于前,他反倒停了手,小心翼翼遮挡其他,只露出伤口部分。
“预测天象不如预测自己的命运,若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遭,不就能避免吃苦头了?”
芙蓉苦笑道:“人事变幻莫测,可要比天象难测得多,若真能全部预测,那便不是人,是神了。”
赫连禹别过头,“你这丫头,倒是能说会道。”
芙蓉睁眼,只看到赫连禹通红的耳朵。
对了,赫连禹十七岁,还未曾有过一个通房丫鬟。
他的荒唐无度只在“赌”,全无“色”。
长公主和靖安侯都担心他无心女色,失了传承。
甚至生出了断袖之癖,龙阳之好的传言。
“世子,长公主来了。”春棠在门外通传。
赫连禹去到门口,迅速关门落下门闩,“就说我的意思,除了覃医女,今晚谁也不见。”
“禹儿!开门,你是怎么回事?竟然敢把本宫拒之门外?”
门外是长公主怒不可遏的声音。
“母亲,我的爱妾受伤,我正忙着照看,恕不见客。”
“什么爱妾?本宫不同意,顶多就是个通房!”
春棠的声音:“世子,覃医女到了。”
赫连禹亲自开门,让出身位,仅让覃医女进入,又用身体挡住长公主。
“母亲,千万不要为了区区纳妾之事,与儿子伤了感情。”
长公主刚要发难,目光扫过赫连禹左臂的血迹,大惊失色。
“禹儿,你受伤了?”
赫连禹赶忙侧身,阻挡长公主的目光和想要查看伤势的手。
“这是芙蓉的血,她被我的爱犬咬伤了。逍遥轩出了叛徒,胆敢坏了我的赌局,提前把人送去了犬舍。”
长公主长长呼出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赫连禹趁长公主不注意,迅速关门,“母亲请回吧,明日一早,儿子自会去给父亲母亲交代。”
芙蓉咬着牙配合覃医女检查、清理伤口。
相比较上一世在醉红楼挨的打、遭受的凌辱,眼下这点痛她完全可以咬牙忍住。
“她伤势如何?”
“无碍,没有伤及筋骨,失血不多,多加休养几日便可恢复。”
“可会留疤?”
覃医女取出药箱中一只白色瓷罐,“这是盛京千金难求的舒痕膏,一日三次涂抹伤口,不出一月,便可彻底无痕。”
赫连禹满意点头。
“只是,此药真的是千金难求,侯府也只有这么一点。世子确定,全都要给芙蓉用?”
赫连禹的笑僵在脸上,沉声道:
“芙蓉从今日起便是本世子的爱妾,你说呢?罢了,你手上也没个轻重,我亲自为她上药。药箱留下,你出去。”
覃医女逃也似的退出。
世子爷的脸如传说中瞬息万变。
但有一点似乎与传说中不同,世子还是喜欢女子的。
“怎样?”长公主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覃医女如实汇报了芙蓉伤势。
“禹儿真的没事?”
覃医女哪敢多看赫连禹,根本没有机会察觉他左臂的异样。
“回长公主,世子爷安然无恙。”
“那你为何留下药箱?”
“世子说奴婢手上没轻重,要亲自为芙蓉上药。”
长公主转头去看身边的张嬷嬷,心酸道:“我还当禹儿铁石心肠呢,这不也会心疼人嘛。”
张嬷嬷笑着附耳道:“长公主,这是好事儿啊,说明世子是喜欢女子的。世子今日知道心疼那丫头,日后也必定会懂得心疼妻子,心疼长公主。”
长公主面容舒展,“但愿吧。”
赫连禹在芙蓉嘴里塞了一只手帕让她咬着,手脚麻利,上药包扎。
芙蓉本以为赫连禹下手会很重,可仔细感受,竟比覃医女的动作还要轻。
赫连禹脱下外衫和里衣,赤裸上身,侧头观察自己左臂上的伤。
犬牙印清晰可见,还在渗血。
清理上药一只手足够,可是包扎就难了。
赫连禹手口并用,却总是不能固定打结。
“奴婢来吧。”
赫连禹也不客气,乖乖坐到床边,挑眉重复道:“奴婢?”
芙蓉想改口,可是却难以张口,毕竟是第一次,宣之于口是有些别扭。
“妾身。”
芙蓉艰难支撑坐起来,双手配合包扎伤口。
二人一个裸着双腿,一个裸着上身,近在咫尺,气氛暧昧。
芙蓉的目光总是不老实,不肯乖乖定在伤口处,忍不住四处游走。
赫连禹结实的肌肉线条起起伏伏,芙蓉心随目光,也是起起伏伏。
原来过来人也会害羞。
赫连禹在芙蓉身边仰面躺下。
“你我身上都有伤,睡觉要老实一些。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今日。”
“是。”
“芙蓉,是袁府赐的名字?”
“是。”
“你原本姓名为何?”
“妾身是袁府的家生子,生来便赐名芙蓉,生父不详,母亲姓季。”
“可想把你母亲也接来侯府?”
“母亲四年前病故了。”芙蓉声音微抖。
“可要改名?”
“不必,名字只是代号。即便改了名字,侯府上下仍旧知道我的来历出身。改名不如改命。”
赫连禹侧头再度对芙蓉刮目相看。
这小女子果然是奇女子,既胆大包天,又玲珑通透。
昏昏欲睡间,芙蓉回忆起明明是不久之前,却又是上一世的事。
鄢少仁的心腹冯循从醉红楼把芙蓉抓回侯府,关押于私牢。
待冯循离去,萧笛现身,第三次表明他是奉赫连禹之命,前来搭救芙蓉。
这一次芙蓉偷藏在赫连禹的寝室,打算躲过冯循的连夜搜查,明早再逃出侯府。
那时的赫连禹已经形如枯槁,行将就木,只靠一口气吊着。
芙蓉跪谢赫连禹的救命之恩,也问出了心中最大疑问:为何要救她一个区区丫鬟。
赫连禹回答:“丫鬟也是人命。在性命这件事上,命运难得公平,无论出身贵贱,都只有一条命。既然我知道你无辜,既然我还剩一口气,就要救。”
芙蓉震惊,这真的是臭名昭著的残暴狂徒赫连禹?
只可惜,这一次的逃亡路上,芙蓉和萧笛还是被冯循追上。
芙蓉又一次目睹萧笛被冯循杀死;她又一次被抓回去,背负弑主的罪行,被鄢少仁活活勒死。
三次搭救,也算是她欠赫连禹的。
这一世,她不但要改自己的命,还要保赫连禹度过一年后的生死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