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岩壁。
不,那不是天然形成的,都是一块块石砖,可能是黑曜石做的。
李诺从地上站了起来,脚下发软,像在踩棉花。
他不经意间注意到,自己的手似乎小了很多。
真是这样,是一双小孩子的手。
这里是一条深邃的通道,前方一片黑暗,后面也是一片黑暗。
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却没有感觉到痛,而是传来一阵晕乎乎的感觉。
应该躺在暗夜领城堡,自己房间的床上才对。
这不过一个梦。
“哥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你醒了。”
有人拉住了他的衣角。
李诺回过头。
金发,透着婴儿肥的脸蛋,这不是贝蒂还能是谁——嗯,小时候的贝蒂。
他伸出手,捏了捏小贝蒂的脸。
小孩子的脸,手感就是好。
小贝蒂瞪着圆圆的眼睛看他。
现在的小贝蒂有点胖墩墩的,但小孩子嘛,稍微胖一点更显可爱。
等她长大,就会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水灵灵的漂亮女孩。
“哥哥,”小贝蒂逐渐带上哭腔,“到处都是黑乎乎的,好像有怪物在叫。”
李诺伸出手,放在这个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小姑娘头上,把她的金发揉乱:“别怕。只是黑了一点,不会有怪物的。”
下一秒,他真的听到了怪物的叫声。
这是什么情况!
“贝蒂,”他赶紧问道,“这是哪里?我们怎么了?”
小贝蒂用胖胖的手背揉了揉眼睛,吸了吸鼻子:“哥哥,装在铁盒子里的哨兵,把我们送到这里。可是,可是,他们又走了!把我们丢在这里!到处都是怪物!修花园的园艺爷爷死掉了!”
这番描述,在李诺的印象里,只有十几年前的那场魔灾了。
看来是牙刃狼哨兵救了他们,把他们安置在这条幽暗但相对安全的庇护之地。
但现在,这里也不安全了。
怪物的叫声,在慢慢变大;不知名的怪物,正在慢慢接近。
本应保护他们的哨兵,到此刻还没出现,说明外面的局势必然相当恶劣。
李诺可没把握,用着小孩子的身体,身上连把利器都没有,就去与某个魔物战斗。
“听着,贝蒂,”他做了决定,“我们不能留在这里。另一边没有怪物的叫声,我们朝那里跑。”
两人朝着通道的另一边跑去。
通道两侧,偶尔会有些油灯,但里面的灯油几乎耗尽,亮度很低。
“啊!”小贝蒂脚下一绊,摔倒在地。
李诺赶紧把她扶起来。
“好痛,”小贝蒂咬了咬下嘴唇,“哥哥,我好累。”
“再累也要跑,”李诺说道,“怪物就在我们后面。”
小贝蒂喘着气:“我,我跑不动了。哥,哥哥,你跑吧。之前,园艺爷爷被怪物咬住,我们就有时间跑了。哥哥,我在这里被怪物杀掉,你就能跑出去了。”
就算在梦境中,李诺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绝不会抛下小贝蒂,独自逃生。
打不过怪物,大不了就一起死在这里,反正是个梦。
李诺尝试着背起虚弱的小贝蒂,但对他这具小孩子身体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背着多走几步,就会失去最后战斗的力气。
他坐在地上,缓了缓,然后在附近找了一块有尖头的坚硬石块。
来吧,怪物。
我死之前,也会尽量把你打疼!
在微弱的油灯光线下,一个庞然大物,从黑暗中爬出来。
它有三个李诺那么高,长着一个龙类头颅,口中吐出分叉的暗紫色舌头。
是一只石化翼龙。
这种魔物,普遍有三阶到四阶的实力,擅长空中袭击。
但在这条深邃通道里,无法发挥出它飞行的高超能力,反而暴露出它的身体过于脆弱的弱点。
但过于脆弱,也是对于全副武装的战士来说。
现在的李诺,根本无法突破这种生物的防御。
他沉下心,希望把石头扔出去,能正中石化翼龙的眼睛,这样才能把这魔物打疼。
咻!咻咻!
三支弩箭,从背后射来,其中一支插进了石化翼龙的眼睛。
这魔物咆哮着,痛得撞击周围的岩壁,让周围如地震般抖动。
一个伤痕累累的牙刃狼哨兵,从背后出现。
他头盔上的面甲似乎被暴力撕掉了,半边的脸在流血,烂成一团,还散发出烧焦的味道。
喉咙上,有一道深深的血痕。
“小姐。”牙刃狼哨兵发出李诺熟悉的嘶哑声音。
这声音——是在城堡门口,问他情报的那个哨兵带队人?
这时候,带队人可真年轻。
哨兵一手扛起李诺,一手抱起小贝蒂,朝后方跑去。
吼——
眼睛受到重创的石化翼龙,暴怒地叫着,在后面紧追不舍。
哨兵的呼吸声越发沉重。
李诺注意到,哨兵的腹部,也有一道深深的伤痕,随着每次跑动都在拉扯周围的肌肉。
前方传来奇怪的呼啸声。
一大片光点坍塌下去,消失于无形。
哨兵紧急停下。
前方,不知为何,地面塌陷了,留下一道不可见底的深渊。
哨兵放下两个孩子,解开腰间系着的爪钩,然后甩出去,在另一头牢牢勾住。
他在绳索一端,把自己和两个孩子绑在一起,然后纵身一跃。
啪!
哨兵的脚踩在垂直的岩壁上。
身后,石化翼龙已经到了。
它扑腾翅膀,作势要飞。
哨兵取下弩弓,回身三箭。
普通部位中箭,对这魔物而言无伤痛痒。
石化翼龙飞了起来,朝他们三个扑来。
哨兵举起弩弓,在最后关头射出了弩箭。
有一支正中了这魔物另一个完好的眼睛。
石化翼龙惨叫一声,盘旋着一头扎进了不可见底的深渊里。
李诺听见哨兵大口喘气,看到幽暗的光线下,一条血液沿着绳索流下。
哨兵松了手,军用弩弓也一并掉到深渊里。
“喂,”李诺喊道,“哨兵,你怎么样?”
哨兵没有回应。
他挂在绳子上,四肢软软地摊开,显然是晕过去了。
只有哨兵才有力气,带他们爬上去。
而哨兵的爪钩,不知道能撑住他们三个的体重多久。
更可怕的是,哨兵不知哪个部位,还在不停流血。
不用几分钟,哨兵就会因为失血休克,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们三个被困在这里了,简直是个死局。
“哥哥,”小贝蒂的声音颤抖,“这里好高,我好怕。我们会死吗?”
李诺咬着牙,解开了腰上的绳索。
他手一滑,差点因此掉进深渊,但还是靠小孩子的手拉住了。
只有他能改变这一切。
要想个办法。
要想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