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曾扫了身后表情不自然的官员一眼,沉声说道:“他们行为不当是我御下不严,老夫自会处理,但教坊司为礼部下属,本也具有接待之责,把接待场所定在那里礼部并无不妥,你有什么资格前来要账?”
韩光耀呵呵一笑:“教坊司有接待之责没错,可接待完了不用付账朝廷可有明文规定?”
王曾皱眉道:“明文规定的确没有,可教坊司所获也应上缴礼部,再由礼部将日常所需回拨回去,这几年教坊司也没上缴呀。”
本来看着王曾官声还算不错的份上韩光耀已经给足了他面子,可是这老家伙属铁公鸡的,一根毛也不想拔。
韩光耀的耐性也被耗尽了,冷声说道:“你口口声声按照朝廷规矩,可你光看到教坊司没有上缴收益,怎么没看到教坊司吃不上饭的时候你们救济救济?怎么没看到你小舅子作威作福空吃俸禄?”
“何况现如今教坊司直属皇上管理,我也用不着在这里再和你扯淡,你就说你们礼部欠的钱还不还吧。”
其实王曾并没有欠钱,银子还不还都是个人的事和他并没有关系,只不过欠钱的都是他的下属,他这个上司不得不维护,才硬着头皮做了这个出头鸟。
如今话已经说成这样,眼瞅着韩光耀又要动粗,乔洪的下场如今还历历在目,他这把老骨头可受不得韩光耀折腾。
王曾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掂量了半天,终于一跺脚大袖一甩说道:“你们自已惹的麻烦你们自已解决,这事老夫管不了。”
见王曾撂挑子走了,这群官员全都傻了眼,他们本以为请出王曾这尊大神,韩光耀再怎么也不敢造次。
哪想到韩光耀不仅打架凶猛,这口舌也灵活的厉害,如今主心骨也走了,面对着韩光耀这尊凶神,和身后那七八个满身黑毛的莽汉,他们这群瘦弱文官哪里还敢赖账,只能纷纷认了怂。
……
又进账二十三万两,韩光耀凯旋而归,可他的光辉战绩又一次不径而走。
王曾哪可是敢跟先帝对骂的狠角色,官职也是位极人臣,地位绝非那乔洪可比,东京所有欠教坊司账的官员可都关注着礼部的动向。
如今听闻就连王曾都拿这个韩蛮子没办法,心中全都犯起了嘀咕,还钱吧他们舍不得,可是不还钱吧又怕韩光耀找上门来,那就面子里子都没了。
正犹豫不定间,第二日教坊司的大门口贴出了一张告示。
大意是限欠钱的官员三天之内把所欠银两足额送到教坊司,过时没有还够的,韩光耀会亲自带队,按照名单一个个上门抄家。
这一下可是插到了这些官员肺管子,真要被上门抄家先不说面子过不过得去,就家中那些母老虎都能把他们撕了,那以后日子还怎么过。
银子可以再赚,可后院的葡萄架却绝不能倒,一时间教坊司门前小轿络绎不绝,官员们纷纷还债,仅仅三日韩光耀收到的银子足有二百万两之多。
……
虽然大部分官员服了软,可是依然有一部分要钱不要命的。
短短三天,赵祯的案头就摞起了无数弹劾韩光耀的折子。
折子弹劾韩光耀的什么罪状都有,有说他目无法纪的,有说他藐视朝廷的,还有说他将朝廷的资产私用的,甚至就连说他图谋不轨意图造反的都有,可偏偏就没有说他要账的。
赵祯前段日子为了追李沧海玩的有点嗨,如今小金库比他的脸都干净,也没钱出去玩耍了。
破天荒的待在皇宫,老老实实当了几天工具人吉祥物,闲的都快淡出鸟来了。
猛然之间出了这么些奏折看的他眼都晕了,教坊司那地方他门清,偷东西的进去都得被扒了裤衩出来,甩了这么一个烂摊子,所以他不敢去见韩光耀。
掐指一算韩光耀上任也就不到十天,守那么一个没钱没权的小地方他是能干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惹得这些官员玩了命的弹劾,生怕他不死?
关键是这些官员个个部门都有,还分属不同派别,赵祯登基十好几年也没见过这些官员意见这么统一过。
“大伴,你派人去查查,看我那韩兄那里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官员弹劾他。”
老太监领命而去,不到半天消息就传了回来:“皇上,那韩光耀接了教坊司的差事以后,因为没钱启动,把教坊司的陈年老账翻了出来。”
“这几日他为了要账,挑了南城大营,闯了礼部官衙,搞得官员们怨声载道,据说数日之间就收了足有二百多万两银子。”
“什么?二百多,万两?”
赵祯语气有些不敢置信,什么挑大营,闯官衙全都不是事,赵祯此刻脑子里只记了二百万两。
见老太监点头说自已听错,赵祯哈哈大笑:“韩兄果然不负我所望,大伴你把展昭叫来,喊人给我更衣,我要去教坊司分银……呃……我要视察教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