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打到村委会的，接电话的是妇联主任王春兰。
她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沈珩，那头传来些喧闹声，是村委会的人知道他打电话回去，都过来你一句我一句的问。
他们村靠山，各部门跟其他村没什么区别，就是穷得过分。
土地不产粮，果树种了，收成的时候价格也低，一年到头混温饱。
村里青壮年都出去打工，村里多的是留守儿童和老人，果树全靠妇女种，人都很辛苦。
“兰姨，我刚拿到考试的奖金了，给你转一部分，你给我爷爷买些吃的过去吧。”
沈珩一般是月考的时候才回家，每周放假都在外面，偶尔也会赶回去。
他现在考试能拿奖的事情，上周没有给村里人讲。因为初中的经历，让他变得十分谨慎，害怕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又会因为教育资源问题，让成绩差距大。
不过还好，到了城里高中后，资源有限时，也能有很多学习途径，努力终有回报。
王春兰嗓门大，笑得豪爽。
“还是第一名吗？这考试还有奖金啊？”
沈珩大致给他们讲了一遍，王春兰表示懂了，“那钱你自己留着，你爷爷那边我们有看着呢，不缺吃的！”
国家现在对老人的政策也好，村里每个月会送一袋米一壶油，加上贫困户的补助，老人一个人吃喝没问题。
蔬菜地里都有，自家种了也不吃完，一家送一点，他家就平时交水电费、买些肉单需要钱，别的没什么花销。
而现在的沈珩清楚他这点钱买不了什么东西给村里人，所以是放假的时候买些糖回去给村里小孩儿分着吃，其他的就等以后工作再说了。
又聊了些别的，沈珩还是决定给那边转三百，叫王春兰给他爷爷买些鸡蛋放家里，他不买，爷爷又舍不得买，老人身子弱，能补一点算一点。
另外多的就给小孩儿买吃的，也不一定就得是糖，还能是别的。
“这个月月假我应该不回去了，月考结束，我还得去参加一次综合考试。”
算着日子，五月底不回，就得是七月暑假回了。
王春兰迟疑，她们终究是大人，知道沈珩心思重压力大，又怕他是在外面遇见了什么事儿不给家里说，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下，沈珩还是说考试。
王春兰无奈又有些担忧，“那我让你三哥去学校瞧瞧你，就月末吧，你应该有时间？”
“嗯。”
沈珩知道他们是担心，答应了才挂断电话。
他就近找了ATM机转账，顺便看了眼余额。
实话实说，考第一来钱真的很快。
这次考的理综，如果还是第一名，就会有一千块进账。
也没继续耽搁时间，沈珩顺着街道一家家餐馆往里看，运气很差，没有见到盛阳高中的那个女孩子。
季落今天画完手上的那幅画，才出了画室，逐一给联系人回复消息后，给沈珩打了电话。
艳阳高照，实在是热。
杨思思有一点没说错，季落一个人待着的时候，的确不爱吃饭，除非饿极了。
电话里被沈珩问了一句，这嗓音比起后世的大律师，要多了几分青涩，却依然熟悉。
“没呢，刚出画室，现在去吃饭。”
沈珩让她快点去，这都要一点了。
而他自己本人还在街头晃荡，试图在继续碰碰运气，毕竟培训班下午一点半到两点才开始上课，现在过去太早了。
季落的声音慵懒，像困倦的猫。
“学习小组人多也行，气氛好，不过可以细分小组，以年级、班级分，班级内部又可以再分，这样不乱。”
沈珩ipad在书包里，现在还不清楚发展到了哪一步了。
“叶颖有没有拉你进群啊？”
“拉了，但是我没有看。”
季落不怎么看这类消息，除非是熟悉的，还有她比较感兴趣的。
聊着天，季落也到了餐馆，这个点已经没几个人了，她点了一份凉皮。
沈珩听得直皱眉，“你胃痛还吃凉皮？”
又冷又辣，这是要做什么。
季落一怔，“你记这么清楚？”
沈珩被她噎了下，“……我记性好。”
得到了提示，季落就给老板补了一句：“少加辣。”
她其实不是特别怕热的人，平时也很少出汗，不过这个季节，总归想吃些凉的。
而且人嘛，有人关心的时候，总会变现出任性的一面，会有点小叛逆。
沈珩无奈，却也没有多劝，买都买了。
他从街头到街尾，又从街尾到街头，这边不比他们学校附近的学生街，热闹过了头，季落那边一直能听见沈珩那儿传来的喧闹声。
她饭都吃完了，沈珩还在外面逛着。
“你在找什么吗？”
沈珩在找人，他略微犹豫了下，老实给季落说了。
“你不然联系谁，把帖子删了吧。”
总好过以后在百度里输入季落的名字，都能弹出论坛页面，首页顶着打架凶打架厉害打架进派出所。
季落知道帖子，但没有在意。
以前比这更凶更多的也有，但她稍加思索，点头同意了。
“嗯，我待会儿就找人删了。”
毕竟不再做不良少女，也不会再继续做混混头子，名声还是该救一救的。
两人不知不觉聊了快四十分钟，才在季落吃完饭回到画室后，结束通话。
沈珩的老人机电量头一次消耗这么多，摸着都是烫的。
但没多想，就看见了正对面的补习班，进去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立刻收了手机追了过去。
而另一边，季落在画室里遇见了关盛。
她挑了挑眉，“你今天不训练？”
关盛脸黑得要命，男生个子大，浑身上下又散发着浓郁的戾气，满脸写着“别惹老子”，让他周围两米的地方都空空荡荡，没人敢往那儿凑。
“训不训练，关你什么事？”
季落也不介意，走过去点了点他肩膀。
“可是你坐在了我的位置上。”
关盛不理她，盯着面前的画纸看。
是一副素描画，对着石膏人像画出来的作品。
季落有功底，单看临摹效果，仿真度很高。
关盛还不知道季落有这能耐，一想心里更不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