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志明选择带着卓越，除了他刚好在边上闲着以外，也有一个点，是因为卓越非常八卦，各种真真假假的小道消息，远一点的说明星，近一点的谈老师同学，就爱听这些事。
卓越张嘴也想说个没有，被田志明眼神定定地盯着，又不敢。仔细想了想，还真给他从脑海里回忆出来了点事儿。
“有，就一月份的时候，那会儿我们都要放寒假了，实习半年多的人也都回来了。不是很多人去问去打听吗？当时他们说是要到财务那边结算。”
卓越对乱七八糟的八卦感兴趣，这种跟自身利益相关的东西反而听得没那么认真，又过去了大半年，他回忆起来有点困难，皱着眉慢慢吞吞一句一句的往外吐。
“他们说工资是打到学校账户，老师每个月再给他们打钱，所以还要拿着工资条到学校这边对账。”
说了跟没说一样，田志明听着也皱眉，很想催他直接说重点，又怕给人吓着把后面的事都忘了，于是他不敢催，只能憋出一个心平气和的字：“嗯。”
卓越果然放松了些，他低头想了下，掠过了一些非常明显的明面消息，说到了重点：“当时有几个家长说是账目不对，在学校那边跟老师吵起来了。”
但是因为寒假要来了，学生们几乎考完就离校，成绩单都是电子版自己打印，除却几个好奇心旺盛的，还真没人注意那点账目的事情。
这事儿他们都没有想过自己以后也会遇见，因为只是少数人账目出错，他们觉得错了就再对一次，也没什么。
高家夫妻也去过学校，知道学校招生办和财务办公室离教学楼远，也看得出来这些孩子之前都没关注这些，事到临头轮到自己也要出去实习了，才知道后怕，担心起自己的前途，过来问问，也就不为难人让他们继续自己想。
“既然你们听说过有家长闹，是账目不对，那我们再说也方便多了——至少不能说是我们编故事骗人是吧。”
说话的是高婶，这些事儿似乎在她心里也留下了一道印子，以至于这么多年，她虽然没有主动跟谁提起，但只要说起来，还是非常流畅，言语中带着几分气愤。
“你们学校那边实习工资都是打到学校账户，再由老师给你们打生活费，回来以后再跟学校财务对账，把学费扣除，多退少补，这个应该都知道吧？”
田志明跟卓越都点了点头，现在卓越也老实了下来，感觉今天是来对了，不然九月份就要吃个大亏。
高婶说：“长得好的人会送到酒店和高尔夫球场去实习，不分专业，这个知道吧？”
田志明知道，所以点了头。
卓越是听田志明说过，这是他这次跟出去看实习情况的时候见到的。当时老师还给田志明讲，也可以送他到高尔夫球场工作。
他皮肤有点黑，但人还是帅气的，少年好动，体格也不差，过去能很快适应。
田志明觉得都行，而且他当时也确实感觉不管怎样，总比进工厂强。
高婶：“酒店那边女孩子要穿丝袜的，只要有一点勾丝就不能继续穿，得换新的，新的怎么来？买啊。还要化妆，年轻轻的女孩子，太差的东西用了烂脸也不敢，口红眼影都有硬性规定颜色，牌子不一样凃出来效果也不一样，回头检查不合格还得罚款再重新化妆，所以也得买。”
她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她女儿当时是在酒店实习，高尔夫球场那边她就不清楚了，只含糊了说了一句：“那边消费也高的，能去那里打球的都是有钱人，男生形象也不能太差，自己也收拾收拾。”
“学校的生活费档次有三个，三百、六百、九百，这两个地方都是九百生活费。另外的职场应该是六百，工厂就是三百。”
工厂那边上班时间长，还有白夜班颠倒，也包吃包住，厂区一般不在市区中心，没什么逛的地方，夜市小店居多，学校自觉这个生活费完全足够。
卓越当场就是一个“卧草”，“三百够干嘛？”
高叔在旁边补了一句：“每个月给你三百，回来学校结算，你还得给学校钱。”
卓越：？
田志明心头一跳，知道说到了重点，“这是怎么算的？”
“这算法可就有得说了，”高婶想了想，从比较明面上的东西讲：“实习那边有老师驻守，带着你们吧？这人不要工资？不收管理费？”
后面高婶越说，他们越是恍惚心惊。
除却老师这边的明面费用，还有分配费用。学校要从中间收取佣金，已经交完学费的同学，这些旁的费用都不用，因为算是学校的毕业生。他们自信学校的毕业生优秀、自律，会管好自己。而没有交完学费的学生，在实习期，每跟老师联系一次，都会产生“咨询”费用，即使只是一句：老师，我生活费不够用了，可以预支一百块吗？
田志明跟卓越道谢离开的时候，脸上还掩饰不住复杂的表情，后怕、庆幸、愤怒。两人对视一眼，卓越忍不住问道：“这黑心学校，以前怎么没人爆料？”
田志明摆手，“有部分没被坑，当然不想多事。有的人是被坑了，但是毕业证还在学校那边，再说个别的，就我们今天来的这家，她女儿工作的酒店还是学校这边安排的，也怕孩子以后工作受影响。”
今天愿意说，估计也是知道她女儿在酒店那边工作好，学校这边只是提供新员工的渠道，还不至于能够掌控酒店那边正式员工的去留，而她女儿也是个小管理了，学校这边送人过去还得看她脸色，总体来说是不用再怕学校给她什么小鞋穿。
但卓越有点担心：“这事怎么办？你要说出去吗？说出去学校肯定会找你麻烦的。”
田志明不怎么在意的笑了笑，“我怕他？”
学校自己不干人事，他还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