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落爸妈在她的印象里一直都是温柔爱笑的,她有时候调皮,被其他家长找上门来,爸妈会说她,但也是以引导为主,从不会骂她。
那天却为了她,跟家人发了很大的脾气。
夫妇俩本身就把对季落的态度摆得很清晰,说明了不会有季落以外的其他孩子,未来的财产,是季落想给谁,就给谁,而不是他们想给谁就给谁,说白了,他俩就是要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季落,谁也拦不住。
因为这次争吵,季建成甚至放出来了要跟季父断绝关系的狠话。
季父是很在意血缘亲情的,不然也不会跟这极品一窝的家人们周旋那么久还没有放弃。
但那天他好像累了,看着季建成说:“也行。”
也是因为这,季建成慌了,再不敢提起这个。
其他有小心思要过来试图让季落爸妈喜欢他们的亲戚小孩,也不敢再用以前那种瞧不起季落的眼神看待她。
因为这件事,季鸣春最后也被转学走,当时她大伯和伯母还特地来他们家道歉,说孩子这个年纪,懂一些又不是特别懂,脑子不清醒。
是认错了,又跟着推卸责任。
但季父只说:“我把他转学走了,你们想要他回来,你们自己去办。”
那一年,季父给他们买了大房子,一家人住着,都已经在B市落户,孩子转学远没有想象中困难,但那时候流行私立学校,进去学费也贵生活费也高,这些不提,一去就要赞助费。
就算赞助费凑齐了,人家名额还有限,要比“条子”,要看谁开的介绍信落款的名字后台硬。
这事情到后面就不了了之。
季落上一回见到季鸣春还是在她爸妈的葬礼上,季鸣春说他爸妈准备收养季落,以后季落就是他妹妹。
话说的没有毛病,他们亲戚关系这么近,父亲是兄弟关系,他们也是兄妹关系,不过是变成了同一屋檐下罢了。
但当时的季鸣春看季落的眼神恶心透了。
季落奶奶也不喜欢她,姑姑季乐君跟她奶奶一样,被重男轻女的思想腐蚀了一样,最是看不惯季落在家里被宠的那副小公主样。
两人在季家夫妇的葬礼上,甚至没有躲着季落说,以后就要给她找个厉害的婆家,让她被婆婆调教几年,才知道她在季家过的是什么享福日子。
姑姑还说精贵着养大,彩礼要多拿。
那一年,季落十四岁。
这几月里变故太大了,暑假时的季建成还是傲慢的,现在看着都显了老态,他想摆谱,让季落叫爷爷,想跟在家里一样,做最大的那位太爷,但季落显然不会给他面子,他也不把脸往地上扔,看着他们许久,喉间憋出了几个字:“回来了?”
季落“嗤”了声,侧头看杨诚:“走吧,不用理。”
这一家人,跟他们耗着都是浪费时间。
也很感谢他们教会季落主动出击,像现在,她就不会被动挨打,烦躁反击,季家人不知道季落在这中间到底做了哪些事情,只看她目前已经拿回去的东西,都开始有了惧怕,不会再小瞧她。
季鸣春绕到他们面前拦着,又跟以前的很多次一样,自以为是的小声说着难听的话,觉得季落没那个脸皮大声把他说的话喊出来,即使喊了,现在这边谁会信她呢?
但他到底低估了季落,季落一般不主动打人,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季鸣春无疑是她非常讨厌的人,这种把戏玩了多少年不腻,仗着女孩子脸皮薄,仗着大多数人都不会相信人不会那么坏,屡次三番的进行言语侮辱,她才不会忍着。
这次季鸣春才开了个头,后面他打了很久腹稿的话都没有说出来,就被季落抬膝顶到了肚子。
他本能的弯腰,被季落摁着头又是几个抬膝,顶着他胃里冒酸水,季落松开他,把他甩到一边去的时候,他又痛,又想吐,人都没站稳,直接跌倒在地,趴那儿干呕,眼泪都在往外冒。
这过程太快,杨诚在季落旁边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发展,季建成更是不用说,还在季落拍了拍手以后才回过神,大怒:“小畜生!这是你哥!你是跟人学野了话也不会说?我们做长辈的来找你你不说接待还见面就打……”
季建成话没有说完,被季落回头冷冷看了一眼,“我不介意也把你打一顿。”
季落性情大变的事情,在季家都不是秘密。
以前这姑娘就胆大包天,后面查到的资料也感觉她一副厌世相,对什么都无所谓,成天鬼混。
她说要打人,季建成是信的——边上那季鸣春不正在吐吗。
而且季家本家这边,确实没人对季落好。
小孩子之间本来没有什么仇恨,但是他们一直教育季落是丫头片子是赔钱货,她不配拿到那么多财产,那些东西都是他们这些小子的。
男孩子被这样教唆着长大,从小就对她有敌意。
女孩子因为家里普遍重男轻女,一直在被压迫,而季落又那么自由那么受宠,也有心态失衡,对季落也喜欢不起来。
更别提那一年,老三夫妇俩没了,他们这家人后面办的事情。
本来这都过去了,他们偶尔想起来的时候,也会害怕,感觉自己怎么会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情,老两口怕下去以后见小三两口子,还常常躲起来念经烧纸钱。
可是季落她自己回来了,她在老两口快要不被几个孩子待见的时候,把股份给了别人。
这又让他们那点没有完全被压住的野心蹿了出来,好像之前偷偷念过的佛经烧过的纸钱,原来并不是为了忏悔,而是找了一个心理安慰。
这心理安慰有时效,他们觉得小丫头片子不懂事,他们帮忙管管。这件事以后,他们继续念经烧纸,就能继续得到一个心里安慰。
但眼下是没有机会了。
那些产权都被拿回去以后,老两口手里是真的什么也没有了,他们还有三个孩子在,但都不想对他们负责,哄他们多年,已经腻了,厌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