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沈爷爷聊天兴致很高，他平常精神状况不好，有时候也会忘记事情，但老人家心里也有执念，知道家里难处，心里担忧但不会跟村里人念叨。
村里人已经帮助他们很多，一些事情不需要他提大家也都知道，说多了反而不好。
顾虑的时间长了，久而久之他也分不清哪些可以说，哪些不能说，然后就变成了全部不说。怕添麻烦，一些想做的事情也不做。
沈珩因为长期处于这种环境，又在外面读书，很少回来，对此也有忽略。
关盛看看时间，没有立刻去帮忙收拾鸡圈，准备等饭后再忙活。
有吊锅做主菜，其他配菜就只准备了两三道，再把早就煲好的排骨汤端上桌，午饭就开始了。
在厨房的时候沈珩跟关鸣也在聊天，加上各种杂乱声音，他听得见外面聊天，但听得不特别清楚。
到了饭桌上再被关盛一说，沈珩还微微愣了下。
他看向爷爷。
沈爷爷表情有点小心翼翼，似乎是怕自己惹麻烦。
沈珩心里叹了口气，也笑着应下了，“可以啊，不过要等开春了，天气暖和一点再抓小鸡仔回来。”
这些事情他有忽略，也没有仔细想过，因为在他眼里，爷爷自己都是需要人照顾的，他在外面也不能完全放心，总有牵挂，所以觉得他好好的，别的东西什么都不用管。
但现在看来，这也剥夺了一些老人的自由。
因为之前说好了，会带他们去山里摘冬桃，所以饭后收拾完碗筷，沈珩也拦住了热情高涨的关盛，带着三人一起进山。
他们四个体格都不错，就是冬季的山里有些地方积雪未化，地面很滑，需要小心。
季落作为这次出行的唯一一个女生，受到了相当程度的照顾。
沈珩在前面开路，季落走第二个，关盛跟关鸣基本上保持在她左右靠后一点的距离，只有路途较窄的时候，几人队形才会变成竖列。
“我们这里山上种的果树还挺多，不过冬桃树挺少，是之前发现有野生冬桃，后来有人就在附近放了几株树苗，这都十几年了，那一片也有了点小树林的规模，不过跟我们平常的果园离得远。”
沈珩还小的时候，村里还有人冬天组织一起去摘桃子。
现在他感觉也没有过去多少年，许多年轻人出去打工，也有很多孩子读书以后接触到了别的东西，对这些深山野林的快乐反而少了些向往。
一来，山里太冷了，路也滑，懒得跑。
二来，再也组织不了特别多的人，都宁愿围着火炉打麻将呢。再不济，也能玩玩手游，看看电视。
第三呢，也很现实，现在买东西都方便得很。
他们村子算是比较落后的乡村，但因为跟镇上相距不远，也有一大片山种果树，有自己的经济收入，家里孩子出去打工，也不会增加负担。所以这些平常吃的东西，都能买到，也不会跟以前一样，想着靠山吃山。
关盛几乎没有在山里找食物的经验，小时候都是他哥找的，长大以后再回去车上也带了吃的，不会再去山里冒险。
季落对这些算上辈子，都能说是二三十年前的记忆。
所以到这里，还是关鸣跟沈珩有话说。
冬桃来摘的人少，路上碰不到几个，到了地方也只有三五个，总体不怎么热闹。
沈珩说，这几年都是这种情况，平时有人来摘，村里也不会拦着，到了差不多初七初八，就会组织一些人过来摘了，拖到镇上去卖，卖不掉的再做其他的果干之类的东西。
这类就属于村里收入了。
“自己摘的话，可以吃，但是不能拿出去卖。”
总归地方小，想投机取巧也办不到。
人家摘回去吃的都没几个人来，更别提大冷天的拿出去卖。
从这方面来说，他们这里的生活条件是要比以前好了很多。
四人也没有摘多少，关盛跟沈珩俩负责爬树，统共摘了十几个桃子，就不摘了。
这边的积雪还没有化，而江城那边今年根本没有下雪，所以又找了个空地堆雪人。
玩到了下午快三点，几人才出山，往家里走。
关鸣还问沈珩：“你今天要跟我们一起去镇上住一天吗？来的路上我注意看了，你们这里过年也有几个地方挺热闹的。”
再小的地方也有商家，有人的地方就有消费，有时候越小的城市，这种活动搞起来，收益反而越高。
因为竞争小，民众娱乐方式不多，这种活动看个稀奇，别人不愿意搞的，他弄了，就是商机。
但是沈珩拒绝了，“我就不去了，明天要走亲戚，得起早。”
季落看了他一眼，她没有听沈珩提起过别的亲戚。
他妈妈那边的亲戚其实都还在，条件要比沈珩家好很多，但是在他的成长过程中，那一家人仿佛跟着那个捐款逃跑的妈妈一样，从那一刻开始，就没了。
但是她也不多问，转而问沈珩今年会不会提前回学校。
“我准备去张老师家拜年，你要一起吗？”
这个年代的学生，少有主动去老师家里问候拜年的。
季落以前也是想不到，不过两辈子的人生里，张老师对她的维护她看在眼里，而张老师师德大家有目共睹。
现在在学校里，她还没什么特别的表示，看起来就是普通的，突然想要上进的学生，但情感上，她与那些已经毕业的师兄师姐们一样，对张老师已经不仅仅是师生情谊，更把他当做一个尊敬的长辈看待。
沈珩点头，“会提前，不过只提前一天去，应该是初六早上十点多到，放下东西就会去拜年了，主要是盛老师和张老师家。”
其他老师对沈珩也挺好，不过生活中接触不多，就等开学再问候就好了。
季落就跟他约着初六一起过去，然后到了沈珩家里，几人合力把原本的鸡圈休整了一番，就趁着天边还有一点亮色，上了回镇上的车。
沈珩给他们把桃子洗了几个装袋子里，让他们带上，“等明年，明年我就可以去你们家拜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