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方刚要回答,忽然就听咯吱一声,两个人连忙不再说什么了,因为他们知道,这是那个侏儒给他们送饭来了。
果然,通向树干的洞被打开了,像往常一样,给他们送饭的那个侏儒拎着个木头从里面爬了出来,他好像永远穿着那套盔甲,而且永远穿的整整齐齐的。那个侏儒走到施方所在的树枝上,拿出木勺子,从木桶中舀了几勺肉块,放在施方和青年猎人的陶罐里,然后拎起木桶,看也不看两个人一眼就走了。等看着那个侏儒钻进去、然后把洞盖掀起来后,两人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妈的,快饿死老子了,这次又是两天才送一次,现在天都快黑了,现在才送饭来”,年轻猎人说着就想拿陶罐里的肉块往嘴里塞。“慢,先不要吃,这肉块千万不能吃,它还有更重要的作用”,施方连忙制止住了年轻猎人。“为什么不能吃?”,年轻猎人问道。施方没立即回答,而是往周围看了看,然后凑近年轻猎人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年轻猎人边听边一脸吃惊地连连点头,等施方说完,青年猎人马上把肉块放回到了陶罐中,一脸的郑重和紧张。施方留这几个肉块的用途,是让青年猎人做梦都没想到的,青年猎人也意识到,他们命运生死存亡的转折点,竟然来的如此之快,快到他不敢相信,快到他觉得自己还没做好准备,但青年猎人也知道,无论成功和失败,他们不能再等了,夜长梦多,时间拖得越长,就越容易节外生枝。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放在陶罐里的肉,仍然冒着热气,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施方看了看拴在旁边树干上的、绳子的另一端,青年猎人心领神会,马上敏捷地爬上旁边的树枝,把绳子的另一端从树枝上解了下来,然后又灵巧地跳回施方所在的树枝上。这样一来,两人的安全绳已经完全不起作用了。这时,施方又把他们系在腰间的绳子,重新系了个很特殊的扣,这种扣可以迅速解开,而之所以改系这种扣,是为了绑在鹰腿上、降落后万一掉在树上,可以迅速的把腰间的绳子解开,免得被鹰拖扯而受伤,或者降落在地上后,可以及时挣脱鹰,以躲过鹰爪的抓挠。太阳已经快落下去了,天色变得暗淡起来,整个树林里加黑暗了,使这个一望无际的森林,更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恐怖的气氛,青年猎人和施方都显得异常紧张,两人都先闭了下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随后,施方再次学起了鹰叫声,那种略显凄厉的声音,在广袤森林的上方回荡着,显得高远而又遥不可及,大概叫了几声后,那只大鹰先在那个巨型大树下盘旋了一会,然后又飞到了施方和青年猎人所在的树枝上,依然停在刚才的那个树枝上。施方对着那个鹰叫了几声,然后把陶罐里的肉,全都倒在了面前的木板上,顿时,肉的香味弥漫在他们附近,那只鹰也叫了一声,两翅微微一展,就飞到了施方和青年猎人所在的树枝上。施方和青年猎人连忙趴在木板上,怕被鹰的、那双巨大的翅膀给扇下去。等鹰收了翅膀,在那个树枝上停稳、开始吃那些肉块时,两人才又起来,每人都以极快的速度,把绳子的另外一端,分别系在了鹰的两支腿上。系住后,两人试着拉了拉,确定已经系的非常坚固了,这才又对视了一眼,然后默契的点了点头,轻轻喊了声:“一,二,三,跳”,便果断地一纵身,从树枝上跳了下来。那只鹰本来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木板上的熟肉,但两腿被猛地拉了下去,它惊叫一声,也跟着坠下树枝,那个树枝在一百米高的高空,两个人和一只鹰,被绳子连在了一起,快速地往地面上坠落。施方和青年猎人脑子已经一片空白了。刚才从树枝上跳下来后,他们感到自己的在快速的下降中,青年猎人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完了,照这样掉下去,肯定会摔死的。但很快地,那只鹰在快速坠落了一段距离后,好像马上反应了过来,开始本能地扇动翅膀,巨大翅膀产生的上升力,迅速抵消了重力,施方和青年猎人猛地觉得下降的速度变慢了,如同降落伞忽然张开一样,两人这时才缓过点神来,并且感到了极度的恐惧。 有两个活人坠在自己的腿上,那只大鹰也有点不堪重负了,它奋力地拍打着翅膀,但身子还是不听使唤地在下降着,它凄厉地叫着,在快速地寻找着降落地点,显然他也不愿意落在树上,因为如果被两个人扯着落在树上的话,它也可能会受伤的。就这样,那只鹰滑翔了足足有两三公里远,才在一个河边的空地上落下了,当两人腿刚沾到地面,就听施方对着年轻猎人大喊一声:“把腰间的绳扣解开,跑”。两人迅速的解开腰间的绳子,然后向旁边猛跑,而那只鹰扑腾了几下翅膀,疲惫地落在旁边几米处,青年猎人迅速辨认了一下方向,和施方一起朝森林外围方向跑去。那只鹰好像已经筋疲力尽了,没有追过来攻击两人,而年轻猎人的方向感现在起了作用,他们如果辨不清方向,很可能又会跑向森林更核心的区域,会遇到更加怪异的怪物、或是更加恐怖的危险,或者又跑到那棵大树附近,再次被那些古装人擒获,那么费劲心机、好不容易实现了的逃脱计划就全白费了。他们也不知道一口气跑出了多远,反正一直等他们没有一丝力气,瘫倒在地上才停止。等稍微恢复了一些体力后,他们便连忙再赶路,就这样,他们累了就睡会,渴了就喝点山间的泉水,饿了就打点猎物吃,一直走了大概有二十天左右,终于从树林里走了出来。而艰苦而紧张的跋涉,让他们两个人也完全脱了形——都衣衫褴褛,更加骨瘦如柴,黑的吓人。施方先跟青年猎人回到了村里,而年轻猎人的父母,觉得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并且仍都处在极度煎熬的丧子之痛中,在巨大的精神打击下,双双病倒了,而年轻猎人的老婆,日子更是苦,上有老,下有小,都需要她照顾,而且她和年轻猎人的感情极好,年轻猎人的失踪,更让她痛不欲生。一个美丽如花的少妇,在短短两年的时间内,竟有了白发,还多了些皱纹,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似的。而年轻猎人的突然归来,让这个濒临崩溃的家庭,突然有了生机。一家老小抱头痛哭,前来问候的村民们见到这种场面,没有一个不感慨落泪的。连施方看了都忍不住跟着哭,不过这种泪水,更多的是高兴,而不是悲伤。这次的经历,对施方的改变也很大,他变得更有人情味了,而不再仅仅是一个研究狂,当然,研究对他来说,仍然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过他后来也结婚恋爱,有了自己幸福的家庭。但不知为什么,施方和年轻猎人之间有个默契——就是对这段经历保密。他们都觉得,如果如实说出这些经历的话,会带来种种不好的后果——这种事流传出去的话,肯定会激起探险家的探险兴趣,他们会深入到那个森林中,侵犯到那些怪异人类和动物的领地,那些怪异人类和动物的领地一旦被侵犯,它们肯定会还击,那些怪异人类和生物的可怕,两人都领教过了。那样一来,会造成很多无辜的伤亡。尤其是那些来历诡异的古装人,更是神秘莫测,让人心生恐怖,最好还是别招惹他们。而且千百年来,那些怪异的人类和生物,和森林周围的居民们,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互不侵扰,施方和年轻猎人都不愿破坏这种默契。因此,施方和年轻猎人对于他们这段经历,全都守口如瓶,只是说走到了森林的深处,忽然迷路了,在森林里生活了两年多时间,才终于再次出来,而两人都是这种情况,而且碰巧遇到了,所以才在一起,合力走出了那个森林。有过这种患难的经历,施方和那个年轻猎人成了交情过命的朋友,但经过这次经历后,那个森林更加激起了施方的兴趣,他已经隐约意识到,那个森林的环境和生态非常特别,才孕育出那些特殊的人类和动物,尤其是那些从地下钻出来的那些古装人,又是什么来历呢?对于一个古生物学家来说,没有比这更吸引人的了。在此之后的几年内,施方虽然没有再去那个森林深处,但却每年都要到年轻猎人的村子里住上一段时间。因为在年轻猎人的那个村子里,大都是世代以在那个森林中打猎为生的猎人,他们对那个森林有着很深的了解,虽然有些仅仅是传闻,但这些传闻里,也许就包含着重要的信息。尤其是一些七八十岁的老猎人,知道很多关于那个森林的奇闻异事。其中村里一个八十八岁老头讲的事情,更是激起了施方的极大兴趣,因为老头讲的事情,与他们的经历,有某种程度的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