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秘密的、省城郊区的基地里,忽然来了一个老头,说要找王教授,他好像认识王教授,并且知道王教授的行踪,所以才找到这里。
可王教授在这里,连他的家人都不知道,这个老头又是怎么知道的呢?王教授稍微犹豫了一下后,才让门卫让那个老头进来。这个基地很大,有无数个小院构成,而且即使是我们,也不能随意在这个基地里乱逛,只能在一定的区域内活动。从大门口,到我们住的这个小院,如果是走路过来,大概要十五分钟左右。“这个老头会不会是咱们调查组内部的人?要不然他绝不会知道您在这里的。”秦晴猜测道。但王教授却果断的摇了摇头:“绝不会是调查组内部的人,因为我们内部的人,是绝不会用这种方式来见我的,他会提前电话通知我,确定好见面时间,而不会像这样,不提前打招呼,就直接来见。”王教授这么一说,我们就更好奇了——这个老头究竟是什么人?大概过了五六分钟,门卫开着一辆代步敞篷电车,而车的后面,坐着个老头,看起来有八十多岁。“王教授,就是这位老先生要见您”。门卫把车停在我们面前,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那个老头扶下车,那个老头一举一动,都老态龙钟。王教授刚要过去扶那个老头,但郑旭却一把拉住他,低声说了句:“您别过去,小心有诈”,说完,对季东阳使了个眼色,季东阳心领神会,走过去扶那个老头坐在椅子上。然后,季东阳就站在老头身边。我们知道,郑旭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老头,还是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而那个老头则一脸麻木,坐在椅子上,只是气喘嘘嘘,看起来既苍老,又虚弱。而门卫把老头送来后,马上离开了。大家也都围在老头面前,但都没离得太近,大概至少有两米远的距离。“老先生,你要见王教授?见他有什么事情吗?”王教授轻声问道,并没立即表明自己的身份。那个老头慢慢抬起头来,他脸上已经是皱纹堆积,眼睛也有些浑浊了,此时,天色已经很昏暗,院字里的灯也都亮了,在灯光下,老头神情显得特别哀伤和疲惫,听王教授问他,他嘴角哆嗦了几下,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几颗豆大的泪珠,却从他浑浊的眼睛里滴落下来,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哽咽声。我们都有点吃惊,不知道这个老头为什么一来就哭。“您别着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王教授安慰他说道。老头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并努力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看我们几个,然后声音有点颤抖地问了句:“你们哪位是王宣教授?”这个老头好像根本没见过王教授。“嗯,我就是,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王教授很亲切地说。但王教授刚说完,这个老头竟然“噗通”一下,跪在了王教授面前,磕起头来,边磕头边说:“王教授啊,你一定救救我,救救我啊”。说着又哭了起来。见老头这种举动,大家都愣了一下,王教授刚要去扶那个老头,季东阳却抢先一步,抢先把那个老头扶起来,让老头坐在椅子上,季东阳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王教授。“您先不要激动,有什么话慢慢说。”王教授继续安抚着老头的情绪。胡梦从旁边端过一杯热茶,先递给季东阳,再由季东阳递给老头。之所以这么做,就是防备这个来历不明的老头,是来袭击我们的,而季东阳是“不死之身”,而且反应速度极快,万一这个老头发动攻击,季东阳能在第一时间制止。老头接过季东阳递过来的茶水,喝了几口,情绪这才平静了很多。“老人家,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要着急,慢慢说。”王教授说着,搬了把椅子,坐在老头对面一米多远的地方。老头点点头,这才继续地说道:“王教授,我不认识你,我来这里找你,是有人让我这么做的。”“有人让你来找我?是谁?”王教授有点吃惊地问。但老头却摇摇头说:“我也不认识那个人,他只是托梦给我,可能是个鬼魂吧。”老头的这句话,让我打了个冷战,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没想到这个老头一开口,就说的这么诡异而可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头又叹了口气,这才接着讲起他的经历来。原来这个老头,也是那个小城的人,今年已经八十二岁了,年轻时,是个银匠,专门定做各种金银首饰,因为姓黄,所以人们都称他为“黄银匠”。他从十二岁起,就跟着一个老银匠当学徒,一直到了二十三岁,才学成出师,独自出来开了铺面,因为有手艺特别高超,他打造出的金银首饰,都非常精美,一般银匠做不了活,他都能轻松完成。这样一来,仅过了一两年,他就名声远扬,成了方圆几百里最好的银匠,生意也变得非常好。后来,他就专门为有钱人定做高档首饰,一般的活就不接了,而他靠着这门手艺,很快就在城里买了一个宅子。可不知为什么,这个黄银匠有一个怪癖——他看到女人后,就恶心呕吐,对他来说,女人身上,都有一种特殊的气味,那种气味他受不了,所以虽然有很多人上门提亲,他都拒绝了。因为不好女色,也没有别的什么爱好,他把全部的身心,都放在了打造首饰上,对于他来说,打造金银首饰,不仅仅是谋生的手艺,还是他最大的乐趣,他的手艺也越来越精进。黄银匠最擅长打造的,是各种动物造型,不管什么动物,只要他见过的,都能用金银做出来,比如,能用金银打造出金蛤蟆、银蟾蜍之类的,都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时光过得很快,一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虽然世事变迁,在这而是多年内,经历了不少战乱和饥荒,但黄银匠一直都与世无争,凭手艺吃饭,而且他为人低调,也很乐善好施,经常拿钱接济穷人,自己生活却很简朴,身上穿的衣服还打了补丁。但他也偷偷地存了很多钱。随着年龄越来越大,黄银匠渐渐有了娶妻生子的念头,但他却无法克服那种对女人的厌恶感。找了很多名医,都无法治好他的这个怪病,这也成了他最大的苦恼。因为常年埋头雕刻金银器,他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刚四十多岁,便经常头晕眼花,甚至会短暂性晕倒,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独对枯灯时,更觉得人生凄凉,万念俱灰。为了寻找精神上的寄托,他开始每天烧香拜佛。有一天,他听说小城东面的道观里,来了一个游方的道士,不但算卦很准,还精通医术,能治疗各种疑难杂症。于是,小城里的很多人,纷纷涌向城东的道观里,去找那个道士算命或者看病。但奇怪的是,这个道士免费看了三天后,在第四天,忽然宣布要收费,而且收的费用很高。道士自己解释说,之所以免费看三天,就是想向人们证明自己算命很准,治病也能手到病除,而他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募款盖道观,所以过了这免费的三天后,再找他算命或者看病,都要付高昂的费用了。但即使收费这么高,城里的有钱人,还是愿意找那个道士。在一开始,黄银匠听到大家把那个道士传的神乎其神时,他就有点心动,只是每天去的人太多,他排不上,听说那个道士开始收费了,他才觉得自己有了机会。在一天晚上,吃过晚饭后,他拿了把铁锹,悄悄地来到后院,在大树下,把自己埋进去的一罐金元宝挖了出来。这么多年挣得钱,黄银匠都兑换成了金子,并且做成了形状精美的金元宝,装到罐子里,埋在了后院。黄银匠拿了几枚金元宝,又带上一个用黄金打造的金蟾蜍,这个金蟾蜍有巴掌大小,打造的极其精美,上面还刻了些吉祥的文字。他来到那个道观里,说明来意后,被带进去见那个道士。黄银匠在来之前,曾经想象,这个被人们传说的、简直如活神仙般的道士,应该是仙风道骨,但见到那个老道士后,黄银匠有些失望——在昏暗的灯光下,只见那个道士瘦瘦小小的,稀疏的头发,在头顶上,勉强挽起一个拇指大小的发髻。面相长得也令人讨厌——尖嘴猴腮,两颗大黄板牙,呲出唇外,看起来很猥琐。黄银匠顿时有点失望。还没等他说话,就听那个老道士用公鸭嗓说:“我知道你来看什么病,你先坐吧。”道士的话,让黄银匠一愣,木然地坐下,但道士不再说什么,只是瞪着一双小绿豆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黄银匠看,看的黄银匠心里直发毛。“你真的知道我得了什么病?”黄银匠半信半疑,试探着问那个道士。道士点点头:“嗯,你只要见到女人,就浑身难受,尤其是不能忍受女人身上的气味,对吧?”道士的这句话一说出来,让黄银匠浑身一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他立刻意识到,虽然这个道士长得其貌不扬,但确实像大家传说的那样,很有真本领,这让黄银匠无比兴奋,他好像看到了一丝希望。“你老人家果然是活神仙,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有这种怪病,还希望你老人家能把我治好,能让我成为一个正常的男人。”黄银匠激动地说,此时此刻,他甚至想给那个道士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