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道士则冷冷地说:”给你治病可以,可你带钱了吗?如果没钱的话,我是不会给你治得。”
黄银匠诚惶诚恐地连声说:“带了,带了,只要你能治好我的病,我倾家荡产都无所谓。”说着,连忙把几锭金元宝拿了出来,那个道士见到金元宝,立即两眼放光,连忙拿起一锭,用牙咬了一下,点点头,满意地说:“成色还不错,好,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就把你的病治好,让你能够像正常人那样,娶妻生子。”但黄银匠留了个心眼,没把那个金蟾蜍拿出来,他想再看看这个道士的表现再说。“道长,我这是什么怪病?需要吃什么药?多久才能治好呢?”黄银匠抑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一连串地问道。那个道士翻着眼皮看了看黄银匠,心不在焉地说了句:“你这病不需要服药,我有一个特殊的办法,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能治好了。”黄银匠一愣:“哦?特殊的方法?什么方法?”这时,那个道士脸上,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他先把那几锭金元宝,放到自己的道袍里,然后站起来,忽然对黄银匠说了句:“跟我来”。说完就走进了里间屋。这个房子有里外两间,而里间和外间,只有一道门帘隔着,见道士进了里间,黄银匠先是一愣,随即也连忙站起身来,一挑门帘,进了里间。可当黄银匠进了里间之后,在昏暗的灯光下,才吃惊的发现,那个道士不见了。黄银匠顿时感到毛骨悚然,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这个道士根本不是人、而是鬼?要不然,怎么会消失的如此无声无息?黄银匠听说书人讲过《聊斋》之类的故事,而此时此刻的情景,让他想到了那些鬼怪故事的情节。不过他胆子还算大,连忙定了一下心神,轻声地问道:“道长,你在哪里?出来吧,你可不要吓我。”边说着,边往床下看了看。因为整个里间屋,除了一张床外,什么家具都没有,空空荡荡的。但奇怪的是,道士并没在床底下。黄银匠又轻声喊了一声:“道长,别在吓我了,出来吧。”喊完后,仍然没有反应,黄银匠顿时感到头皮发麻,即使里间屋里有暗道,那个道士也不可能消失的这么快,这么悄无声息。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敲门,黄银匠连忙从里间出来,把房门打开,这才发现,敲门的人,正是带他来这间屋的那小道士。”你快进来看看吧,不知为什么,刚才你师父进了里间屋,就忽然不见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听黄银匠这么一说,那个年轻道士先是吃了一惊,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黄银匠,脸上一副无比错愕的表情。“哎呀,你这个人是精神病吧,我刚才带你来这个屋,明明跟你说了,是让你在这个屋里先等一下,我师父在打坐呢,他过一会才能见你,你怎么说我师父在这个屋里?还什么不见了?”听小道士这么一说,黄银匠就更加毛骨悚然了。“怎么可能?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你刚才带我来这个房间时,你师父明明就在,你还跟他说了几句话,你怎么会一点都不记得?我不是精神病,你才是吧,明明刚发生的事,你却一点都不记得了。”黄银匠既吃惊,又有点生气地对小道士说。小道士也有点生气,他挥了挥手,很不耐烦地说:“算了,我看你精神有问题,你走吧,我去跟师父说一下。”说完转身就走,好像懒得再和黄银匠多说什么。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黄银匠的脑袋,完全反应不过来了,他愣在那里,整个思维一片空白。等那个小道士走出去十多步后,他好像才冷静的了些,边忽然改变了主意——先不管这个小道士,是不是真中了什么邪,还是有什么别的陷阱,黄银匠不想就这么离开,他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到这里,黄银匠便连忙追上去,拦住那个小道士,强挤出一丝微笑说:“哎呀,你不要生气,刚才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还真当真了,好,现在就带我去见你师父吧,我这次来,带的钱不少,如果错过的话,你们损失可就大了。”听黄银匠这么说,那个小道士这才叹了口气说:“唉,你这人,真是的……,我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了,好吧,那我就带你见我师父,跟我走吧。”小道士说着,把黄银匠带到后院的一个房间前,然后对屋里喊道:“师父,我把访客带来了。”“嗯,请他进来吧。”就听屋里答道。黄银匠稳定了一下情绪,推门进去。在这个房间里,也坐着一个道士,不过这个道士看起来很年轻,只有五十多岁,虽然是坐着,但依然能感觉到他身材魁梧。这个道士长得也很白净,还戴着副眼镜,如果不是穿一身道士服的话,倒像是个教书的老师。“请坐吧,你是来看相,还是来看病啊,不过你先要拿出你的善款,如果善款数目不够,我是不会给你看的。”这个道士说的也挺直接,开口就是先看钱。 黄银匠连忙从随身的布袋里,把那个巴掌大的金蟾蜍拿了出来,递给这个戴眼镜的道士,轻声说道:“你看看这个够吗?”看到这个金子做的蟾蜍,道士吃了一惊,连忙接过来,先是在手里掂了掂,然后也轻轻用牙咬了一下,又看了看做工,一脸惊喜地连声说道:“纯度很高,不错不错,做工也很精美。”“我不看相,是来看病的,这个够吗?”黄银匠继续问道。“嗯,够了,够了,足够了“。道士连声说道,在手里又把玩了一阵那个金蟾蜍后,才很小心地放到了旁边的一个小木盒里,这才抬头看了看黄银匠说:”说吧,你有什么病?”黄银匠听道士这么问,不仅皱了皱眉头,因为刚才那个诡异的道士,虽然长的其貌不扬,但却一下子就猜到自己得了什么病。但现在这个道士,却还要问他。“我先不说我的病,而是先说说我刚才遇到的一件怪事——刚才你的那个徒弟,把我带进另外一个房间里,并见了另外一个道士,那个道士一眼就看出我的病,但奇怪的是,他却像是鬼魂一样,突然消失了。而你的那个徒弟,又说没见过那个道士,还说我是精神病,我想问问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黄银匠直接问那个道士。没想到那个道士听完黄银匠的话后,竟然出奇的平静,只是淡淡地说:“哦,你刚才遇到的,确实是个鬼魂,是我师兄的鬼魂。”黄银匠听道士这么一说,吓得浑身一哆嗦,他认真看了看道士的表情,觉得不像是开玩笑。就听那个道士,语气平静地接着讲下去:“我和师兄,都是孤儿,先后被我们的师父收养,所以,我俩从小一起在道观中长大,长大之后,也和师父一样,成了道士。但两年前,我师兄生了一场大病,死了,可因为我们俩的感情,实在是太深了,所以我无论走到哪里,他的鬼魂就一直跟着我,有时还现身一下,捉弄一下人我和徒弟。不过他确实比我有道行,所以他死后,还能现身,也能和人交流。刚才也不能怪我那个徒弟,他那又是被我师兄捉弄了,所以,虽然他刚才也看到我师兄的鬼魂了,但他也确实不记得了。”“你说的都是真的?不是和我开玩笑吧?”黄银匠惊得嘴巴大张,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对于世界上有没有鬼,他一直将信将疑,但没想到,今天真的见到了鬼,并且还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了。”嗯,是真的,我没骗你,你说他一眼就看出你得了什么病,他确实有这种本领,我这方面远不如他。”道士依然平静地说,而且说这些时,他语气诚恳,完全不像是开玩笑。好大一会,黄银匠都没反应过来。”可我的那几枚金元宝,也被你师兄骗走了,他是鬼的话,可以随时不见,但我的那几枚金元宝,应该还在吧?”那个道士点点头:“嗯,你的那几枚金元宝,应该是被他藏到被褥放心,你的钱不会白花的,我一定会把你治好,告诉我,你患了什么病?”这个道士说话,倒是很诚恳。黄银匠的心情,这才踏实了点。黄银匠把自己的病情,简单地说了一下,道士听完黄银匠的病情后,好像也很吃惊,连忙问道:“在你十三四岁的时候,是不是有个道士,给你喝了什么东西?”黄银匠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他直直地盯着那个道士,激动的声音都有点颤抖地问:“你怎么知道这件事?”。这个道士说的没错,黄银匠还清楚的记得,在他十三岁时,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情:那时,他还在老银匠的铺子里当学徒,那年的夏天,特别的热,在小城里,有好几个人中暑死掉了。一天的黄昏时分,温度稍微降低了些,但还是热得让人有点透不过气来。老银匠喜欢喝凉米酒降暑,所以让徒弟去买。因为酒铺离银匠铺很远,所以十三岁的黄银匠,拿着酒葫芦买完酒后,已经热得头晕眼花,嗓子眼都是干的,他真想偷喝一口酒葫芦里的米酒,但又不敢,只好忍着饥渴往回走。虽然已经是夕阳西下,当阳光照在身上,依然非常灼热,黄银匠拎着酒葫芦,低头走着,头有点晕晕乎乎的。“孩子,看你这满头大汗的,走路都有点摇晃了,来,赶紧喝口糖水,润润喉咙。”忽然,一个亲切的声音,在黄银匠的耳边响起,黄银匠连忙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在自己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道士。那个道士应该很老了,须发皆白,但这么热的天,却仍然穿着长长的道袍。一般人即使只穿个短裤,还都大汗淋漓,但奇怪的是,这个道士虽然穿的如此周正,但脸上却没有一滴汗珠。那个道士递给他一个军用水壶,从军用水壶里,散发出一种清凉和甜滋滋的气味。黄银匠管不了那么多了,接过水壶,大口地喝起来,水壶里果然是冰凉的糖水,黄银匠从小到大,还从没喝过那么甜、那么好喝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