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建隆帝病重!”
建霈握着茶盏,显得有几分呆气。小容主微簇着眉,显然也是被这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而一旁的林渊更觉得庆幸。好在现如今是与小容主结盟,否则若失了这层关系。只怕如此大的事情,他们尚且还蒙在鼓里、。
不过他虽庆幸做了这样的抉择,却也有些感慨。若非借了景家的势力,怕是他们与建达,竟完全没有一争的余地。他与建霈倒是从不知道,原来宫里的皇后娘娘,竟也对小容主青眼有加。若非如此,也不会在建隆帝病危之后,得了这样的消息。
只是如今这样看来,恐怕他们与建达是要提前开战了。如此准备不及,事情来得又太快,倒是平添了许多变数。
苓容郡主为小容主添了茶,又乖巧的为她执扇去些郁气。小容主挡了她的手,冷冷问道。
“你当真不知道那红丸,会让人气血逆行?”
建隆帝确实算不上一代明君,但帝王之尊也不应容人如此的践踏。苓容看她这隐隐的怒意,想是认为此事自己也有参与了,便忙握住她的手说道。
“我现在即知道姐姐心思,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她说的情真意切,小容主却还是有几分不信。毕竟苓容也曾瞒着她,拉景家上过建泽的贼船。
万一...她仍不死心...毕竟这药是建泽敬献的。
“我想建泽应该不知吃下这丸子的后果。”
林渊看她姐妹二人颇有些尴尬,便开口说道。
建泽献上红丸无非就是想要复宠。只是以他如今的地位,这想法倒真是孤注一掷了。想必也正因如此,才会被人利用。
“不知道,六皇子如此做是为了什么...”
小容主摸不清他如此的意图,仔细想来只觉得此事蹊跷之处甚多。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每次见他觉得有些邪门!”
苓容想起那日见到建臻时的样子,实在多有古怪之处。只是自己当时还是属意他的,故而也忽略了这些令人琢磨不透的东西。
“难不成他也想做这帝王之位?”
虽然建霈也觉得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说到底建臻也一样是天家血脉。更何况他又被称为稚童之子。虽然少在朝堂上来往,但民间或因其相貌,或因其种种玄之又玄的传说。对其呼声也不低,甚至还有人认为,这正是天命所归的征兆。
小容主摇了摇头,显然是不赞同这个想法。当初她也有此意,便授意苓容去试一试他。可几番下来,他确实不像有这般心思。因而,这人便更可怕了一些。
想当初自己也简单的认为,建臻虽有些邪气在身上。但至少也是她看着,教导着长大的,至少不会为祸天兴。可建隆帝服下红丸的事情,倒让她着实意识到,自己确实已经离开朝堂很久了。久到竟险些将自己的理想,托付给一代妖物。如此想来,倒是十分后怕。
“虽然还摸不清建臻的目的,但我想如今党争已摆在明面上了。若是建隆帝未有好转,恐怕我们有一场硬仗要打。”
“如今,最能与我们一争的便是三皇子建达。建泽朝堂失势,恐怕建隆帝的情况,他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建臻情况未明,但也不像是要来一争的样子。而其他人则不足为虑”
林渊看着苓容郡主,其中言深意已不用言明。建隆帝病重的消息,眼下还尚未被泄露。但知道这消息的,便都会来一争。而皇城恐怕将是最后的血战之所,其中关键就在一个兵字。
林渊手拍了拍建霈的肩,似乎更把这千斤重担,压在他肩上了。建霈抓着林渊放在他肩上的手,又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小容主。只看对方也向他点了点头。在场众人都明白,虽然时间仓促,但这便是他们最后一搏了。成王败寇,鹿死谁手,便看这最后一战了。
他与建霈的队伍尚在城外,如今最好调动的,便是苓容掌握的大部分景家军。眼下形势已如此明了,景家姐妹自然也知道此处的关键。
景苓容浅浅一笑,不去看林渊反而向建霈问道。
“此战景家必是搭上了全家。若是输了道也罢了,若是赢了你能许我姐姐什么?”
狡兔死,走,狗烹。姐姐信的过他们,她却是十分不信的。一个边城回来的落魄皇子,若真的得了势,难免也会有鸟尽弓藏的一天。姐姐或许为了天兴百姓,可以牺牲一切。她却没有这样的情怀,如今所做一切不过全为了姐姐。
因此,在这最后一站开始前,她便一定要得他一个承诺。
林渊或许不懂苓容的担心,但数年来一直仰望小容主的建霈,又怎能不明白她是在指什么。小容主刚要指责妹妹不许胡闹,就看建霈半跪下来。从腰间摘下了一枚玉佩,郑重地说道。
“我所言不改,本心不变。当日答应你姐妹二人的,今日亦是不变。愿以此玉佩为凭证,若我荣登大位,定许你姐姐一个身份。让她可以在朝堂上直抒胸臆,必不受人指诋。”
他话已然说的如此诚恳,但苓容心中仍是隐隐有些不快。可也再不能挑出什么毛病。便只是哼了一声,从他手里接过玉佩,又小心地放入姐姐手中。
倒是林渊看着建霈的样子,像倒是隐隐觉察出些别的什么。可现在到底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此战对他们十分重要。若是成了,便也可以将小五儿接出来。寒儿也不必再担心了。
景王府中,林渊众人已达成了共识。接下来便是要调兵遣将,已备即将迎来的一场恶战。此战是盛是败,实在没有定数。因这事情又来的突然,所以还需要仔细部署。一时间景王府通宵达旦,竟是往来不绝。竟有一股昔年景家门庭不觉之象。
而与此同时,正因建隆帝急病的消息传出。周家姑娘连夜传了信儿来,又辗转由周家人递到三皇子府上。这才使建达比林渊那边,消息来的要迟了片刻。想叶梦淮才刚从建达处,带了一身伤回来。刚包扎好伤口,便又是一阵急传,将他叫了回去。
建达心情不悦,更是摔了一屋子的碗碟,口中还不住大骂建泽,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可偏又不敢搅扰了羡鱼,只憋屈的在偏厅里一个人生气。
是以,当叶梦淮进来时,便只看到一地狼藉。建达虽恼怒建泽的无能,倒也知道此时正是要命的时候。
“想必路上也有人同你说了。”
他目光冷冷。对建隆帝的急病,毫不关心的。反而眉宇间还带着些不耐,显然也并不觉得,此刻是他荣登大宝的绝好的时机。
“是,今上病的突然。只怕我们的计划也不得不提前了。”
叶梦淮呼吸都还有些艰难,但却也不敢推诿。况且若是任由建霈得了势,他那个庶妹便可平步青云。到手时候他娘与他嫡亲妹子,便再没有什么活路了。
此事与全家的性命相关,更是决定了他未来的仕途。自然便要使出一身本事。
“林渊如何了得,毕竟也只是个武将。或许建霈兵力强盛,此刻倒也进不来城中。就怕,他们还有别的帮手...”
说道这里建达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叶梦淮。叶梦淮知他这是在考校自己,便立刻起身回道。
“臣来时特意留人去查,只说景王府、衡王府车马不绝,想来是已经得了信儿。”
他在京中早已埋下了不少耳目,就只为等着一天。
“衡王府尚且好说,景苓容手握兵权。若是她要与人结盟,恐怕你我危殆。”
景家那两闺女一向有些持才傲物,少时便与建达不合。若是她们只为自保便还好说,若是真打定主意也要掺和一脚。恐怕还真有些麻烦起来。
叶梦淮自然也知道建达的难处。这场皇位之争,最终还是落在一个先字上。便是谁先入皇城,谁先登帝位。既是如此,那手握兵权的景家。如不能为己所用,便要除之而后快了。
显然建达也是如此考虑的。故而他才问道。
“若是景苓容偏要违拗大势,你可有办法?”
叶梦淮略沉吟了下说道。
“苓容郡主最在意谁,只怕汴梁没有人是不知道的。只是若从景家下手,倒不如从我那庶妹下手。林渊作为建霈的大将,若他痛失所爱,想必四皇子也会方寸大乱。到时候无论我们在做什么,便要方便许多...”
说道这里,他抬眼看了看建达的神色。见对方嘴角似沁着冷笑。便赶紧又说道。
“当然,看在羡鱼姑娘的面子上。也不必真的下手。只要将人如上次一般,偷偷藏起来即可。”
小容主虽身为女子,但可谓是桃李满天下。若真是伤了她,虽能让景苓容方寸大乱。但等他日后继位,只怕也会受到文臣的刁难。
因此,叶梦淮此语言。确是十分的在情在理。他既不想伤了羡鱼的心。如今林渊即是她亲哥哥,虽已站到了建霈的那一边,却也不能伤了他性命。叶那家小妹又是她救命的恩人,自然也是不能伤的。
建达为人虽跋扈,又是个六亲不认之人。但唯独对羡鱼,是有满满一份真心在的。即上了心便多了十分的小心,竟是未发现自己在不自觉之中,已因为这份奢求,处处掣肘。多了许多顾虑。
即只是藏上一藏,做些假象应付过这一场。想必羡鱼也不会恨他。想通了这一节,他才点了点头,对叶梦淮道。
“此事便由你安排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