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渝这番动静实在不小，搅得周围都不得安息。
不少小鱼群中都有成员被卷入漩涡，又一脸茫然地被放回水中。
这还未开启灵智的水生生物见没受到伤害，以它们的脑子也想不通为何会突然飞上天，索性惊慌逃窜。
但这河中可不止有普通的生物，一只乌黑的“石块”从水底撑起，赫然是一只老龟。
老龟将脖颈从壳中伸出，瓮声瓮气地叫唤了一声。
‘谁人在此打扰我休眠？’老龟心头有些恼怒，想到。
他抬头向上看去，只见一个身着宝甲，身形修长，头顶还初露峥嵘的青鲤在上方。
黎渝身上散发出淬血二层的修为，老龟掂量了下自己，在修为上也还是自己胜了一筹。
‘这是哪来的鲤鱼，按理说恒水也没这么强的鲤鱼妖兽啊。’
虽然黎渝刚刚施展的法术看上去很骇人，但老龟还是决定上前结交一下。
他四肢扑打，游到黎渝身边。
“哪位道友在此施法？”
黎渝再度听到熟悉的水文，激动地看着老龟。
‘没想到这里还能遇到启灵了的水族。’
“这位龟道友，是我在试验法术，若是打扰你。实在是对不住。”
老龟听黎渝这番解释，心头本就不恼，这下一点气也消了。
‘倒又是个知情达理的。真是罕见啊。’老龟有些感叹。
他两只龟爪向前抱起，学着人族模样打了个招呼。
“鲤鱼道友不知从何方而来这恒水村外？”
黎渝抓住了他口中的关键。
‘恒水村？他也是说恒水村。这村子居然果真唤作恒水村。’
黎渝觉得这件事有些有趣，他兴致起来拼解的文字居然是对的。
但他也不急着询问此事，他观着龟妖是个通人情的，兴许能从他口中知道些附近的事。
同时他想起曾经黎水来的妖族都传，其余水脉妖族粗鄙不通人性，看来事实也并非如此。
‘谣言总是越传越离谱啊。’他摇头感叹。
黎渝无手，只能用虚灵手代替，朝着龟妖行礼询问。
“不瞒龟道友，我并非此河生灵。乃是着了道，被迫离开其余水脉。一路坎坷，刚刚方才见到水，一时兴起才施展法术。”
那老龟听闻黎渝所言，心中了然。
‘不是原住民好啊，真是好久找不到一个能正常聊天的了。’他有些激动。
他所想非虚。龟性本善，自他启灵以来想找同样启灵了的修士讨论，但遇到的不是想吃了他的就是想吃了他的。若非他有一身甲壳，天赋也和防御有关，怕是早就横死了。
想到过往不堪回首的经历，老龟心态没绷住差点直接哭出来。
还好他及时稳住，调整了下心态。
“无妨无妨，今日能见到道友真是有幸。我也坦诚相待，这水域也就这附近十里安全些。若是别处难有保证。”老龟坦诚相告。
黎渝不免有些疑惑，侧头倾听：“这是为何？”
老龟将自己所遭遇的经历说了一番，感叹：“也只有那八大水脉和两条大江等少数地方，水族真有良善。若是小水域或是偶然启灵的，大都遵从本性胡乱杀戮。”
黎渝汗颜，心想自己被心魔蛊惑的那段时间真是不能提。他当时执念于提升熟练度，对好多生物都是吞了再吐，根本不是为了维持日常吃食。
黎渝很是感同身受，表达了自己的赞同。
他又旁敲侧击，打探起自己的老家的情况。
“龟道友可听闻黎水水脉，也是八大水脉之一。我便是从那里而来，也不知这恒水离黎水多远。好教我回去。”
老龟这具庞大的体型不单单是他血脉所带来，更有生存年月的因素所在。
他有些得意，张口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来道友来自黎水水脉，难怪如此灵性非凡。老龟我没其他的本事，修为也不过一般。唯独这寿命能说道，百年间也听闻过见过不少事情。这黎水号称八大水脉中的‘文枢’，自然有所耳闻。”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我当年也很嫌弃周围的水族毫无灵性，也打听过前往黎水的办法。其一是顺流而下，进入洛水，再入乾江回黎水。”
黎渝一听，这可不妙啊，不仅听起来很是麻烦。恐怕路途不会那么容易。
果然老龟劝道：“不过洛水在八大水脉中，最是以无信无义无仁无智闻名。而乾江贯穿大乾，其中生灵最是强大。此行断然不会容易。”
老龟眼睛溜溜一转，摆手道。
“不过老龟我还有第二个方法，也说与道友听。这第二条路则正好相反，逆流而上。这恒水虽然不算很宽，长倒是极长。一路连接到黎水的一个无名分河。”
黎渝听到这条路，心头微微一松。
但他还是有种隐约的预感，关于这条路应当也有些不简单的地方。
若是这么简单，那龟道友也不必先说第一条路吊他胃口。
这次又是黎渝猜对了，老龟轻吐泡泡，面展怪色。
“不过这条路也并非容易，说来也蹊跷，在这恒水往前走。莫名地水族都十分残暴好斗。哪怕原本是草食性的也如此。莫非这百里恒水前后段水质还不一样不成。”
黎渝也未多想，左右不过是一些本地的水族罢了。黎渝估算过，他靠着一手控水神通，在水下越阶对付普通的水族应当不难。
之所以不敢打包票，是妖族战力并非如人族那般，纯粹以修为而论。若是一只刚入淬血的龙族亦或是鲲鹏之类的血脉，黎渝自然打不了一点。
揭开话题，老龟也借此机会同黎渝继续讨论起修行问题。
黎渝年轻，但一身控水神通的加持下对水行法术的理解更上一层楼。而老龟历经春秋，修为更是到了淬血后期，见识广博。
二妖相谈甚欢，一时间竟忘却了时间流逝，直到天渐渐昏暗下来才停下论道。
黎渝收起心思，感到大脑一阵满足的胀感，真心诚意对着老龟行礼。
“多谢龟道友今日指点，前辈见识广博实在是我难以企及。”
老龟乐呵笑着，丝毫不在意。
“哪有，道友虽然年纪不大，对水行法术的见解真是令我惭愧。若是不嫌弃，接下来几日可暂住恒水，也让我尽地主之谊。”
他乃是诚心相邀，玄仙界浩大，若是一别再次见面恐怕不知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