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定年间,宋金两国经过长期战乱,国力大减。
草原上的铁木真趁机崛起,统一了蒙古各部,并以“替祖先复仇“为名,兴兵伐金。
蒙古铁骑锐不可当,野狐岭一战大破金军。史载:金兵死者蔽野塞川,精锐尽没于此。
金国国运日渐衰落。
为防止境内契丹人与蒙古联手,卫绍王完颜永济下令:凡有契丹人居住的地方必须以两户女真人夹一户契丹人,以对其进行监视与控制。
......
雪,已经下了一整天,此时夜已深沉。
金国咸平路刘家村,房屋被拆得七零八落,只剩下一片片断壁残垣。
风雪之中,刘远石正蹲在废墟中拼命挖着什么。
这次金兵迁户,不仅拆了他家的房子,还打死了他相依为命的父亲。
今夜,他要取出一样家传的宝贝替父报仇!
土坯草房的废墟,没什么瓦砾,挖不多时就从碎土中拽出一个布包来!
刘远石站起身,解开捆着布包的绳索,手腕一抖……
尘土扬起,寒光一闪!一柄钢刀从蓝布中冒了出来!
好一口鬼头刀!袤方、背厚、面阔。刃口森森,锋锐无双。
一条血槽划过刀身,直通护手,刀头上镶着一个金狼头,神态凶猛,栩栩如生。
铸此刀的匠人大巧若拙,除了这狼头,再无一丝装饰,让它质朴中又不失威严。
“好刀!”
声音嘶哑低沉,就在身后不远!
有人接近竟然毫无察觉,来者武功不弱!
刘远石吃了一惊,连忙将手中刀向身后一撩,向前跃出丈余,这才转过身观看......
雪地中站着一个男子,蒙着面,看不清年岁,只见长得高高瘦瘦,裹着一身青布棉袄,双手对插在袖中,眼睛盯着那口宝刀:
“这是......狼啸?当年的大辽第一刀?”
这人语气急切而兴奋,刘远石心中却咯噔一声。
辽被金所灭已数十年,竟然还有人记得“大辽第一刀”,呼出了“狼啸“的刀名!
“你是什么人?如何识得此刀?”
蒙面人点了点头,喃喃地道:
“看来是没错了......”
说着话,把手从袖筒里抽了出来,凑到口边哈了哈气,蹲下身子,一边在废墟里翻找着什么,一边续道:
“当年辽国耶律烈、耶律冲兄弟,刀法冠绝武林,并称金刀双雄!大石林牙惜才,请高人为他们铸了两口宝刀,一名‘月影’,一名‘狼啸’。刀成之日,兄弟俩还较量了一番。嘿嘿......弟弟耶律冲年轻,狼啸赢了月影半招,得了‘大辽第一刀’的名号。”
蒙面人口中的弟弟耶律冲正是刘远石的祖上。
几十年过去,历经辽金战乱,耶律氏族隐去了辽国国姓,改而姓“刘”,当年的江湖逸事也早已湮没,鲜有人知。
这些陈年旧事再被提起,刘远石不由得将手中刀紧了紧,追问了一句:
“你到底是什么人?”
蒙面人仿佛没听到问话,“呼啦”一声,从废墟里拽出一条白蜡杆子来,抖掉上面的浮土,比了比长短,猛一抬手,出掌如风,“咯”地一声将长杆斩断了一截。
断杆飞出好远,“啪”地摔在废墟之中,手中留了丈许的一段。
折断杆子不足为奇,难的是一掌下去,断处整整齐齐,犹如斧切刀砍一般!
见他显了这一手功夫,刘远石又加了一分小心,喝道:
“阁下知道的这么清楚,莫不是来抢刀的?!”
蒙面人哈哈大笑,手腕一转,把白蜡杆当做长枪,“唰“地挽了个枪花儿:
“久闻大辽第一刀威名,今日斗胆,想领教一下!”
不待刘远石答话,长杆一撩,直奔他咽喉刺了过来。
刘远石早有防备,手中刀在胸前转了个圈,举刀去削杆头。
蒙面人将长杆一抬,闪过了刀头,踏上一步,手腕下压,长杆在空中划了个弧线,劈头砸了下来。
刘远石暗暗心惊,此人枪法中竟还夹杂了棍术的招式!见长杆来势凶猛,只好退后一步,避了过去。
那蒙面人变招奇速,不待杆头落地,又抢上一步,枪尖猛地弹起,如毒蛇般朝着他小腹刺来。
刘远石见他招数狠辣诡谲,不及反击,只好再退一步,侧身闪过,这才抬手攻了一刀。
二人斗在一处,风雪之中,残垣之上,但见刀光如练,枪如银蛇,瞬息之间打了二十多个回合。
初时,刘远石想仗着兵刃便宜斩断长杆,不料那蒙面人枪如游龙,一击不中,立时便有狠辣招式反击过来。试了几次,招招落到下风。
当下不敢再与对手长杆纠缠,摆刀护在身前,避过枪头,朝着蒙面人进了两步。
蒙面人枪法变化,大多靠长杆韧性方得施展。贴近两步,枪杆上的变化自然弱了。
刘远石刀法又以刚猛见长,宜攻不宜守,刀短杆长,近了这两步,对手一下子就进了自己的攻击范围。
蒙面人瞧出厉害,叫了声好,斜刺里蹿了出去,与他重新拉开了距离,长杆一挑,使了一招“梅花三点头“!
刘远石只觉眼前一花,但见十数余枪尖,扑啦啦一片朝着自己攒刺过来,真假难辨!不由得脱口喊了声:
“杨家枪?!”
这“梅花三点头“确是杨家枪中的招式。
一点梅花五朵瓣,长枪一抖,需得扎出十五个枪尖!
十五个枪尖个个都在真假之间,无论去攻哪个都会化为假的,真枪头立时便会刺过来。
蒙面人枪法已臻上乘,单这一招,就不知下了多少苦功!
刘远石识得厉害,取了个守势,直待那“梅花三点头”使得老了再无变数,这才挥刀隔了过去。只听“啪”地一声响,刘远石心头一喜!
——终于砍到他的长杆了!
电光火石之间,蒙面人一拧手腕,长枪顺着劈砍的方向“唰”地荡了出去。这一碰犹如蜻蜓点水,大刀的力道顿时落空了。
虽然未能削断,但长杆甩起,带着蒙面人的身体也跟着转了一圈,背后一下子露出了好大的破绽!
当此良机,岂能错过?刘远石赶上一步,举刀向那蒙面人背后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