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钢铁冢萤和黑死牟来到了目的地,找到了驻守在这里的珠世小姐。
看着如今鬼杀队的临时总部渺无人烟,钢铁冢萤不解道:
“鬼杀队的大家去哪儿了?”
“去杀鬼了呀!”珠世小姐回答道。
“杀鬼?”听到这个词语,黑死牟有些不可置信。
“如今的鬼杀队已经成了众矢之的,那些愚蠢的剑士居然还在杀鬼,还想着保护这个国家的人民?”
“是啊,真是愚蠢,而且是愚蠢极了。明明连自己的性命都要保不住了,可他们依旧选择了与恶鬼战斗。”珠世小姐叹了口气道:
“可这就是鬼杀队,不是吗?千百年来,鬼杀队不都是这么来的吗!不管遭遇了什么,鬼杀队永远坚守着身为人类的尊严,斩杀吃人的恶鬼。默默无名也好,声名狼藉也罢,鬼杀队永远是鬼杀队!”
“不知所谓。”黑死牟冷哼了一声。
可他的目光却莫名复杂,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就听珠世小姐继续道:
“所谓的静海石,其实未必是月亮的碎片。静海石之所以有着神奇的魔力,最主要的原因是它有着高放射性。通过自然衰变释放的能量,能够破坏人体的细胞结构,从而产生类似鬼化的畸变。”
一边说着,珠世小姐带着两人来到一处隐秘的仓库。一路上,钢铁冢萤道:
“珠世小姐,没想到你对静海石居然这么了解呀!”
珠世小姐解释道:
“我曾经想过为产屋敷家族治疗他代代相传的遗传病,所以研究过这种石头。”
她指着仓库中那一小盒被混凝土密封的盒子道:
“这里边的就是静海石了。”
看着钢铁冢萤想要拿起这个盒子,珠世小姐摇头道:
“萤先生,为了你的健康着想,这盒石头还是由黑死牟拿着吧。虽然我已经用混泥土密封过了,但依旧无法保证静海石的放射性物质不会渗透进来。”
听罢,黑死牟当下拿起了这个盒子。
感受着盒子中的静海石,黑死牟越发期待起那把属于自己的利刃。
而钢铁冢萤回想起自己村子的遭遇,还有一路上见到的那些被杀的鬼杀队剑士,也是怅然道:
“我现在似乎明白,几百前年那位为继国缘一前辈铸刀的前辈,为什么没有留下自己的姓名了。不是因为他淡泊名利,而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有罪!因为他和我一样,都是带着仇恨铸刀的。”
“正是这股仇恨,让他锻造出了一把前所未有的日轮刀。可同时也是因为这股仇恨,让他锻造了一把用来杀人的刀。想来当时的锻刀师前辈也不会想到,这个国家的天蝗,也是吃人的鬼吧!”
“所以他铸造那把刀,和现在我的心情是一样的。我们的刀都不是为了杀鬼而产生的,而是为了杀人!”
一旁的黑死牟闻言却轻笑道:
“杀鬼也好,杀人也罢,有什么区别吗?刀剑本就是凶器,心中没有杀意,又怎么可能锻造出一把神兵利刃呢?也难怪你们锻刀人几百年了都没什么进步,因为你们的内心根本没有锻刀人的杀意。”
是啊,刀剑本就是凶器,唯有仇恨与杀戮之心,方才能铸就最强的利刃。
钢铁冢萤这般想着,眼神越发锐利,此时的他终于拥有了成为一名最强锻刀师所有的素质,他即将锻造出自己一生中最强大的利刃!
回到锻刀人之村,所有村民的尸体都已经掩埋,可空气中依旧残留着些许血腥的味道。在一众新坟的面前,钢铁冢萤开始了自己人生中的最后一次锻刀。
在他的身边,黑死牟就这样冷静地看着。他要全程观察这一把利刃的诞生,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更加了解这把即将出世的利刃,也能够让他更好地与这把利刃融为一体。
“锻刀的第一步,是选择玉钢。所谓玉钢,其实就是铁料。”
钢铁冢萤此时没有带面具,俊朗的面容上满是认真。
锻刀人之所以戴面具,是为了隐藏身份,保护锻刀人之村的安全。但现在锻刀人之村已经没有了,他自然也就没有了隐藏身份的必要了。更不用说面具还会遮挡锻刀人的视觉,阻断锻刀人的嗅觉,所以锻刀人锻刀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不戴面具的。
“一般鬼杀队使用的玉刚是猩猩绯砂铁和猩猩绯矿石,这种玉刚的内部蕴藏着太阳的力量,能够斩杀恶鬼。但你本身就是鬼,这种玉刚显然与你不符。所以我选择了最合适鬼,也是最合适你的原料。”
黑死牟就见钢铁冢萤拿出一块寒铁道:
“这是来自极北之地的万年寒铁,由地心之火中生出,天生就坚硬无比。之后在地壳运动的作用下从火山中喷射而出,落在不见天日的极北之地的雪山之上。整日里被风雪侵蚀,被月华笼罩,至阴至寒,最合适你的月之呼吸法。”
言罢,他将这一大块寒铁用纸包包好,再裹上黏土与草木灰,直接放到一旁火炉加热。
“一般的玉刚会在这个阶段被敲成碎片,然后放到火炉中煅烧。一方面是为了渗碳,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通过这种方式筛选出能够锻造名刀的材料。但这万年寒铁本身材质就极为优秀,根本不需要筛选,这个步骤里它只需要渗碳就够了。”
如此又过了一段时间,钢铁冢萤将万年寒铁从火炉中取出,却惊讶的发现被包裹着的万年寒铁居然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眼见于此,钢铁冢萤叹道:
“不好,我低估了万年寒铁的坚固程度了。单纯凭借着木炭与火炉,怕是根本无法融化这块材料!可恶,这可怎么办才好呀!”
就在钢铁冢萤苦恼的时刻,一旁的黑死牟忽然在自己的手上挠出了一道口子,他作为鬼的鲜血就这样滴到了炉子里。霎时,火炉中的火焰温度骤然升高,便是站在一旁的钢铁冢萤都差点被这股高温给烫伤。
“好,好,好!”
感受着这股火焰的高温,钢铁冢萤惊喜道:
“不曾想血鬼术居然能够提升火炉的温度。有了这样的烈焰,我一定能够锻造出一把前所未有的名刀!”
当下再一次将万年寒铁丢进炉火之中。不多时再次取出的时候,万年寒铁已经被炽热的炉火烧得通红。知道万年寒铁不是一般材料,其内蕴含着可怕的寒气,若是不赶紧锻造,材料必然会迅速冷却。钢铁冢萤赶紧拿着一把大锤,对着万年寒铁就是一阵捶打。
捶打中,他还将静海石也打入了万年寒铁之中,通过上锻和下锻的两道程序后,终于将这最为诡异的静海石与最为阴寒的万年寒铁融为一体,得到了锻造名刀的粗胚。
如此便已然过了两日。
在这两日里,钢铁冢萤将自己的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这把名刀的锻造之中,以至于竟是忘记了吃饭与喝水。若不是一旁的黑死牟有意提醒,他说不得会直接累死在火炉旁边。
完成了粗胚的锻造后,钢铁冢萤又开始了火造的流程。所谓的火造,就是要将粗胚打造成长刀的形状。到了这一步,钢铁冢萤的精力越发集中到了锻刀之中。
就在黑死牟的眼中,钢铁冢萤仿佛通过锉,削,刨等各种工艺,或是大开大合,亦或者小心精巧,方才渐渐将粗胚锻造成了长刀的模样。
这些工艺都需要在火炉旁进行,万年寒铁又远比一般材料坚韧许多,就算是身强体健的钢铁冢萤在完成这道步骤之后,也累得近乎虚脱。不得不休息了半天时间,方才能继续进行锻刀的工作。
眼见着一把长刀的锻造居然如此复杂辛苦,便是黑死牟也感慨不已。
他原本也是鬼杀队队员,每次鬼杀队队员将日轮刀弄断之后,眼见着那些锻刀人们一个个都会火急火燎地来找鬼杀队的队员拼命,黑死牟还不太理解,一把刀而已,至于吗?
如今亲眼见证了一把名刀的诞生,他方才意识到锻刀人的不易。换做自己花费了这么多心力锻造的宝刀,却不被他人爱惜,他怕是也会急着找人拼命。
火造流程完成之后,下一个步骤就是土取。这个步骤需要锻刀人以黏土为材料,调合上碳粉,并加上各种矿物质作为秘方,一起涂在刀身之上。
钢铁冢萤出身传承许久的锻刀人之村,村子的土取造诣早就是出神入化。依靠着村中的秘方,钢铁冢萤不多时就完成了土取的步骤。紧接着就开始了最关键,也是最考验锻刀师火候的步骤,烧入。
这个步骤极其考验锻刀师对火候的掌握,甚至直接决定了刀剑性能的优劣。黑死牟就见钢铁冢萤将土取完成的长刀放入到了碳堆之中闷烧。因为夹杂了黑死牟的血鬼术,火焰的高温根本不允许温度计的测温。所以这一流程就需要钢铁冢萤全靠自己的经验掌握温度。
等到火候差不多的时候,钢铁冢萤就要进行淬火了。
可偏偏就在这关键的时刻,钢铁冢萤却停了下来。
“历来淬火,最合适的自然是动物的尿液。可如今锻造的是一把杀人的名刀,这样的名刀不能用这样的腌臜之物淬火。更不用说动物的尿液也不是最合适的淬火工具。在这个世界上,最合适名刀的淬火工具,是血!而合适的血液,自然是锻刀师的血!”
言罢,他竟是拿出一把小刀,猛地在自己手臂的动脉上划出了一道口子。霎时血流如注,不多时他的血液就注满了一个小木盆。等到止血的时候,钢铁冢萤的脸上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满是苍白。
紧接着,他赶紧将温度合适的长刀放到自己的血液中淬火。伴随着“滋滋滋滋”的接连声响,浓郁的血腥味顿时传遍了整个锻刀人之村。
可身处于这样的环境里,身为鬼的黑死牟却丝毫没有吃人的兴趣。现在的他,全心全意地注视着钢铁冢萤锻造的长刀。眼见着这把刀浴血之后,竟是变得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月色光华,黑死牟的眼中就越发兴奋。
好刀!
用万年寒铁打造,以月亮碎片的静海石为剑心,以自己血鬼术催动的烈焰烧灼,再加上最顶级锻刀师的锻造,还有他血液的淬火,让这把名刀拥有着不输给任何一把名刀的气质。
宁静,阴寒,深邃,隐隐又透露着三分的邪意与杀机。
这样的名刀,黑死牟活了几百年都没见过。
结束了淬火的工艺后,这把刀已经大致完成了。一般锻造师都会在这个阶段,在自己锻造的名刀上刻上自己的名字。但钢铁冢萤这一次锻刀本就是因为仇恨,更是为鬼锻造的一把杀人之刀,他又怎么可能在这样的一把刀上留下自己的名号呢?
没有刻上任何东西,钢铁冢萤立刻就开始了锻刀的最后一个阶段,研磨。
又是休息了一段时间,恢复了的钢铁冢萤回到了曾经磨刀的房间内,开始专心专心致志地磨刀。这一次没有他人的干扰,钢铁冢萤研磨地极其认真。他先是磨去了刀身上的瑕疵,然后又将这把刀开刃。
因为是万年寒铁所铸造,这把刀的刀身极其坚固,所以研磨的过程异常痛苦。但就是如此,钢铁冢萤依旧花费了两天两夜的时间,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完成了这道流程。
看着自己手中闪耀着美丽月华的长刀,眼中满是血丝的钢铁冢萤不由得喜极而泣。
“终于,我终于锻造出一把前所未有的名刀了!”
尝试着挥舞了两下,听了听长刀在风中的声音,钢铁冢萤点了点头:
“没错,是好刀,前所未有的好刀!这把刀绝对超越了缘一先生手中的那把,是我们鬼杀队有史以来最强的名刀!”
一旁全程目睹了锻造过程的黑死牟,此时也发出了同样的感慨。
不容易啊!
他看向钢铁冢萤的眼中满是敬意,因为这个锻刀师刚刚完成了前所未有的壮举。
同时,他也在内心暗中发誓:
既然我的刀超越了缘一,那么我的战绩同样也要超越缘一!缘一当年没做到的事情,我一定要做到!我要让世人知道,我不只是继国缘一的哥哥,我是比他更强的继国严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