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子?立筠,你莫不是拿二叔打趣吧?”
沈光礼甚至觉得,自己的这个小侄儿是跟着他那个糊涂爹学傻了。
沈立筠笑了,大老远跑来跟你逗闷子是吧?
“二叔,侄儿绝无半句虚言。没错,就是天子!”
“快说说,你要如何让天子为我沈家站台?”
沈立筠抬头看了看天色。
想来过了今日,赵匡胤便应该到那个地方了吧,那个能改变整个天下和他一生的地方——陈桥驿。
不管自己穿越了几次,沈立筠一直都知道,他只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一只小蝴蝶,力量轻到根本无从改变什么。
这也意味着,历史的滚滚车轮依然在照着原定轨道,不回头的向前走。
自己既已知道原定的历史轨迹,何不好好利用,以身入局。
就是不知道,有了自己这只小蝴蝶的加入,历史究竟会如何变化呢?著名的陈桥兵变,究竟会如何走下去?
“二伯,侄儿所说的天子,并不是如今坐在京城的那个。”
“你什么意思?”
沈立筠背过手,缓缓说道:“正所谓,佛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佛,过来人已经成为过去,而那个未来佛又是谁呢?”
沈光礼的眼角狠狠抽搐了几下,这对父子,老子装神弄鬼沉迷道法也就罢了,儿子也是这个鬼样子,没救了,真没救了……
不对,这他娘的是佛法!
“若是我的话,选赵匡胤!侄儿认为,那尊未来佛,便是咱们宋州的归德军节度使,赵匡胤赵节使!”
“什么?”
沈光礼大惊,忙冲到沈立筠面前,一把捂住他的嘴,喝道:“别瞎说!怎么可能是赵节使!天下人反了,赵节使也不可能反!”
“哦?”
沈立筠推开沈光礼,冷笑道:“那二伯认为是谁?是被削了大权的张永德,还是被赶出京城的李重进?他们拿什么跟赵匡胤抢?”
沈德之的脸色慢慢凝重,呼吸也急促起来,紧忙朝屋外走去。
一旁的沈巧姬更是心急,绷起身子,三步作两步,冲出屋外。
她指着沈立筠便骂道:“半大的孩子,你懂个什么?张永德乃是太祖的驸马,李重进乃是太祖的外甥,他们争天下,谁不服?不愧是让糊涂爹带大的孩子,再在这里胡言乱语,就给我滚出去!”
沈巧姬狰狞的模样,仿佛是要把沈立筠生吞活剥。
“巧姬,退下!”
沈德之从沈巧姬身后匆忙走出,后面跟着一副杀人相的沈光仁。
“你说,你觉得未来佛乃是赵匡胤,从何说起?”
沈立筠反问道:“太公觉得是何人?张永德?亦或是李重进?”
沈德之无言,沈立筠便自顾自开口道:“孙儿幼时,爹爹常常会和孙儿玩一个游戏,游戏的名儿,叫锤石丸。”
“游戏开局,两人手中各执十枚石子,轮流去将石子掷到远处一个小洞内,哪一方先将石子掷到洞中,场上的石子便悉数归于那一方,直到一方手中的石子耗尽,这一方便是输家。”
“兴许是爹爹让着孙儿,也或者是孙儿在进洞这方面颇有天赋,总之,到了最后,场上绝大部分石子,都会在孙儿手中,而爹爹手中,往往只余一两枚石子。”
“到了这时,爹爹便会主动认输,因为爹爹知道,两枚石子改变不了马上要输掉游戏的结局,无论如何也是拼不过孙儿手中的大部分石子的。”
沈光仁不耐烦道:“说了半天,你小子在说什么胡话?莫不是将我们喊出来,是听你讲什么锤石丸的?”
沈德之却是紧锁眉头,沉声道:“你是说,赵匡胤只要手中握着足够大的兵权,其他人便能乖乖认输?”
“没错!”
沈立筠笑道:“自唐室衰微,天下群雄并起,从朱温一直到本朝太祖郭威,乱世之中,所有人只信奉一个真理,那便是兵。谁手里握着兵权,谁便是天下之主。”
“兵权?笑话,赵匡胤不过是个殿前司都点检,虽然位高权重,但兵权却不在他手中,除了他殿前司,还有侍卫亲军,你凭什么让禁军都听他赵匡胤的,就凭你的那几个破石头吗?”沈光仁不服气地讽刺道。
“没错!纯属无稽之谈,张永德是太祖钦定驸马,李重进是太祖的外甥,论关系远近,凭什么能是赵匡胤?”
沈巧姬更是不服气,本来与父亲正和睦地谈着自己的终身大事,父慈子孝,父亲都快被自己说服了,沈立筠这个小王八蛋却跑来捣乱,她现在想一刀捅死沈立筠的心情都有了。
沈德之紧紧盯着沈立筠,显然,他的想法,也如沈光仁与沈巧姬一样。
沈立筠不紧不慢地说道:“好,那让侄儿帮诸位长辈理一理。”
“若是几天之前,无论是赵匡胤,还是张永德和李重进,他们三人都不在京城之中,手中都没有兵权,但是,眼下这个形式变了,大伯可还记得让侄儿随军北上一事?领兵的是何人?”
众人听罢,脸色具是一变。
沈立筠接着说道:“是赵匡胤,如今赵匡胤手里握着的,乃是地方禁军的指挥权。不过由此说来,诸位长辈不觉得此次辽国进犯一事很奇怪吗?”
“往日每当辽国进犯我朝时,都有明确具体的情报,而此次,朝中却没有任何情报传来,就像是空穴来风一般。”
“当然,这只是立筠的小儿之见,辽国真的来犯那也就罢了,可若是没有来呢?”
沈德之的呼吸随着沈立筠的话一点点变得沉重,“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他当即问道:“你是说,辽国进犯一事,有假?可能是有人故意放的假消息?”
“孙儿也不敢确定,毕竟朝中上下并没有什么异议,但此事确实是充满了不寻常之色。”
“你可知,赵匡胤领的只是地方禁军,中央禁军可是还在京城。”
沈立筠笑道:“赵节使乃是执掌我们宋州的官儿,太公难道不知道与赵节使往来密切的那几个军中重臣吗?听说他们与赵节使可是亲如兄弟呢。”
沈德之瞳孔一缩,内心掀起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