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眼一看,只见周松等人鼻青脸肿,也幸好天气尚冷,有一层袄子护着,不然非得打到咳血不成。
沈立筠忙一把搀住周松,忙道:“周大哥,身上伤势可重?走,我先带你们去医馆。”
“别碰我!”周松咬着牙,一把甩开沈立筠,冷声说道:“刚才派人打我们,现在又来假情假意,我呸!不用你在这儿假好心!”
沈令月柔声说道:“这位老人家,广君不代表我们老爷子的意思,我们便是奉太公之命来助你们的。”
沈立筠眸中一亮。
对啊!把脏水都泼到广君身上不就行了,反正他背地里估计也没少干这事儿。
沈立筠笑道:“没错,都是广君妄自揣测太公心意,这才对各位大打出手,这不,我们便是奉了太公之命,把他赶回去了。”
听到沈立筠这么说,周松眼中的戒备之色才消去不少。
他咬着牙,从地上站起身,说道:“既然这并非沈老太爷的本意,我等也便不说什么了。”
“没错,眼下太公已将各位的事交给了我,各位放心,我定竭尽全力,帮你们找到孩子。”沈立筠笑道。
“你?”
周松打量了一番沈立筠,见他一副半大孩子的模样,心中有点怀疑。
沈令月这时候站出来说道:“大家放心,一方面,太公派小少爷来帮大家,正是出于对大家的重视。另一方面,我们沈家也会上书应天府,请应天府来着重调查此事。双管齐下,相信很快便会有线索的。”
周松这才叹了口气,两行老泪缓缓落下,哭道:“既然这样,那便劳烦小少爷了。”
“多谢小少爷为小人奔波……”
“谢谢老太爷啊,谢谢小少爷……”
“我就知道老太爷是大善人,不会放弃我们的……”
身后的一众佃户们纷纷哭了起来。
沈立筠瞧见这一幕,不由惊喜地看了一眼沈令月。
不愧是在远离中原的西北经营多年,说话处事确实比自己多了几分老道。
沈令月的目光从佃户身上转回来,正好碰上了沈立筠的目光,对视片刻,不由得脸蛋一红,将头扭到一旁。
沈立筠却是没有察觉,扭头对周松说道:“周大哥,我先带你们去医馆,疗伤为重。”
周松摆摆手:“不劳小少爷忧心啦,咱这风吹日晒的,皮糙着呢,这点儿皮外伤,哪里需要去医馆,回家歇几日便也好了。”
沈立筠见周松等人执意不去,便也不再强求,点头道:“既然这样,那就请周大哥带路吧,我便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周松等人点点头,便朝沈家田庄而去。
沈立筠倒是吃了一惊,本以为周松等人受了伤,走起路来应该不快才对,没想到竟是走得比他还快。
正想着,他看向跟在一旁的沈令月,笑道:“姐,这种事还是让我来吧,若是因为此事连累了姐和二伯,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沈令月哼道:“我若是怕被连累,早就一走了之了,还会一直到现在?”
沈立筠摇头一笑,思绪一下子飞到了苗文身上。
看着走在沈令月前方的苗文,沈立筠的疑惑一个赛一个的大。
刚才瞧着她的身手,出手凌厉,只攻家丁的身体薄弱之处,往往只会在三招内让一个人快速丧失战斗力,绝不是后世那种“舞林大会”的花架子可比。
而她不仅身手好,还是个女儿之身。
她女扮男装是为了什么?为何又要到自己身边,做自己的保镖?
莫非是看自己样貌俊俏,刻意接近自己?
虽然沈立筠有这个信心,自认为若是其他女子的话,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但却不认为苗文的目的是这个。
重重疑虑笼罩在沈立筠心头,思绪之下,一行人便已经到了沈家田庄。
作为沈家人,沈立筠与沈令月从未来过沈家田庄,此时见过全貌,他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大。
一路上经过周松的介绍,沈立筠也逐渐对这里有了些许的了解。
时下刚刚过了年节,还未到春忙时分,整个田庄尽显凋零之色。
春节的余温还未过去,家家户户虽然只住着土房,但门外的两盏红灯笼平添了几分生气。
整个沈家田庄一侧为田亩,一侧为佃户们居住的地方,一眼望不到头。
一行人在到了沈家田庄后,众人为了忙活家中之事,也不能一直跟着沈立筠啊,于是便将此事全权交给了周松。
到了周松的家中,踏进松垮垮的院门,便见一所不大的土房立在院中,院中的积雪被扫至一旁,只留下窄窄的一条过道通往房中。
沈立筠一瞧这番模样,也想起了曾经乡下的老房子,心中感念万分。
周松的房子很小,也很低矮,站在房中,沈立筠感觉天花板触手可及。
周松歉疚地搓搓手,不好意思地说道:“让小少爷和小姐看了笑话,远道而来,小人家里也没个热水。”
“无妨,无妨,周大哥先坐,说说孩子的事儿吧。”沈立筠摆摆手说道。
周松忙点点头,用一块破布使劲儿擦了擦木凳,把家中仅有的三个木凳都让给了沈立筠三人,他则是弯着腰站在一旁。
沈立筠刚想开口,却被沈令月戳了一下。
他习惯性的看过去,只见沈令月对他摇摇头,这才发觉到什么,便也不再开口了。
周松说道:“小人的婆娘走得早,儿子大了些,就给他张罗了一门婚事,我们便住在一块,这会儿我儿子和儿媳应该在官府,还没回来呢。”
沈立筠微微摇头,去官府?只怕等官府查,等到赵匡义登基都查不到。
他皱眉道:“周大哥,您的孙儿平时喜欢去什么地方玩?和谁玩?”
周松当即说道:“我的乖孙儿胆小,平日里哪里会乱跑,要玩也是喜欢和隔壁老张家的孙儿在不远处的田间一块玩,到了天快黑的时候,怎么着也回来了。那日我们还以为孩子大了,难免性子野了点儿,就没管,没想到竟然就丢了啊!”
说着,周松的眼泪又哗哗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