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沈立筠再次来到沈府门前,却发现广君背着手矗立在门前,在他身前,来了十多个拿着棍棒的家丁,正不停驱赶着佃户们。
家丁毫不留情的一棍一棍打在佃户身上,他们虽然身上吃痛,却是怎么也不肯离开,看到沈立筠来了,周松的眼中出现一抹希冀,喊道:“小少爷!小少爷!”
沈立筠当即冲到门前,怒斥道:“都住手,谁给你们的胆子?我看谁敢打!”
一众家丁看着怒气冲冲的沈立筠,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沈立筠虽然在沈家不受重视,但好歹也还是沈府的小少爷,对于只是家丁的他们来说,哪里敢不听?
“继续打,打到他们滚蛋为止。”广君冷冷说道。
“我说不许打,谁敢动?”
看着意见相左的二人,一个是沈府的小少爷,一个是沈府的大管家,谁都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但广君的背后,还站着沈老太爷,孰轻孰重,一众家丁们拿起手里的棍棒,正欲再次动手。
听着阵阵哀嚎声再次响起,看着佃户们眼中流露出的绝望,沈立筠只感觉心中有团火在燃烧。
沈令月与苗文却在此时将将赶来,看到眼前一幕,都大吃一惊。
“都给我住手!”沈令月喊道。
但可惜,作为与沈立筠一样,几年都不曾在沈家走动的沈令月,对沈府的掌控力同样几乎为零,一众家丁们只是稍稍迟疑半分,在看到广君目露凶光后,打得反而更加卖力。
苗文看到眼前一幕,带着歉意说道:“我……”
沈立筠打断道:“我知道这不是你能管得了的。”
说罢,他快步走到广君面前,低声道:“让他们停下!”
广君冷笑道:“我劝你,滚!别在这儿碍事。”
他看着沈立筠怒目而视的样子,脸上带着倨傲的神色:“狂,也是得有资本的,你给我认清你的身份,你不过是与他们一样,只是个要饭的泥腿子罢了,若不是我,你早就不知道在哪冻死了,怎么?你要违逆我吗?”
沈立筠听到这话,非但没有露出胆怯的样子,竟笑了起来:“狂又如何?要饭的又如何?你最好真的能告诉沈老太爷,我并非沈立筠,只是你从街上找来的冒牌货,怎么?你敢吗?”
“你!”广君怒目圆睁,直欲喷火:“我能把你拉上来,也能把你一脚踩下去!”
“希望如此。”沈立筠淡淡一笑。
说罢,他转身朝苗文看去:“苗文,让他们停手。”
苗文似乎早就按耐不住了,当即便闪身而至一个家丁旁,一把握住那家丁的手腕,用力一掰,随着他的一声哀嚎,手腕当即便失去了力气一般,软趴趴垂了下去。
沈府的家丁虽然都是手持棍棒的汉子,但也仅限于手中握着武器,哪里会是苗文的对手?
望着苗文如狼入羊群一般,广君大怒,冲到沈立筠面前,冷声说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是与我为敌,与沈老太爷为敌,与整个沈家为敌!”
“究竟与谁为敌,太公自有决断,广管事,做好你的分内之事。”沈立筠沉声道。
广君没想到沈立筠竟会这样说,怒极反笑道:“好!好!好!”
一连说了三个好,他用阴狠地眼神狠狠剜了沈立筠一眼,拂袖而去。
眼见着广管事走了,沈立筠挥了挥手:“苗文,停手。”
苗文应声而停,抬头看着沈立筠。
沈立筠缓缓走到躺在地上正连连哀嚎的一个家丁面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捏,那家丁吃痛哀嚎。
“疼吗?”
那家丁只顾嚎叫。
“说话!”
沈立筠加重了手中的力度。
“疼……疼……少爷饶了小的吧……”家丁哀嚎道。
沈立筠松开那家丁的手,起身看向周围躺在地上打滚的家丁,冷冷说道:“都给我记好了,我叫沈立筠,是沈家人,身为家丁,你们应该知道欺主的下场吧?这次是我手下留情,再有下次,决不轻饶!听懂了吗?”
家丁们战战兢兢,纷纷喊道:“听……听懂了,小少爷饶命啊……”
沈立筠接着说道:“这次只是让你们长长记性,但我知道,你们也只是听命行事,待会儿你们去我府上领银子,去了报我的名号,一人一贯钱,凭手腕领取,算是少爷赏你们的。”
倒在地上的家丁本来正哀嚎连连,一听沈立筠说凭手腕上的伤,能领取一贯钱,眼睛都亮了。
他们作为沈家家丁,一个月的月俸不过才几百文,而现在沈立筠大手一挥便是一贯钱,足足顶得上他们一个多月的收入,这让他们如何能不激动?
他们忍着手腕处传来的剧痛,摇摇晃晃站起身,脸上却是带着笑意,纷纷说道:“小的谢小少爷。”
“滚吧。”沈立筠一挥手。
这群家丁顿时如鸟兽散,只看跑的方向却不是沈府,而是沈家小宅的方向。
剩下的,就让爹去解决吧!
到时候爹见到这群嗷嗷待哺的家丁时,脸上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沈令月走到沈立筠身旁,轻声道:“立筠,你这样做,只怕会惹恼了太公。”
“无妨,我心里自有决计,姐姐莫要忧心。”沈立筠眨眨眼说道。
苗文目中却带着欣赏的目光,笑道:“好一个狂妄的沈公子,怕什么?沈家若是混不下去就来找我,我保你吃喝不愁。”
沈立筠笑道:“若是跟着苗兄跑跑江湖,倒也不失为一桩快意之事,若是我真混不下去,准去投奔苗兄。”
“莫要说笑!”沈令月嗔道:“有我在,你怎会呆不下去,再不济,姐姐我就带你去西北,怎么着,也比跑江湖要好。”
苗文妙目微抬,拱了拱光滑小巧的鼻子,哼道:“跑江湖怎么了?来去自由,起码不用在这些所谓的大家族中受气,更不用因家族琐事而烦忧,浪迹天涯,有何不好?”
看着苗文不经意间,竟露出一抹小女儿的模样,沈立筠暗暗一笑,忙当起了和事姥:“行了行了,此事以后再说,我不是在沈家呢吗?当务之急,是佃户们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