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她本想回南园,但想着回去了也是一个人待着,便就近坐去了沿途的一水榭里,趴在美人靠上看池子里的锦鲤。
而后又看了看腕间的银镯子,这是妈妈给她的,说是于家祖上传下来的。
由刚刚瞥见苏岚母女二人亲昵互动的低落情绪,这会儿又翻涌了上来。
长长的眼睫垂着,扑闪扑闪,眼底蒙了层黯淡的灰。
不一会儿,灰蒙蒙的天幕开始落雨,滴滴答答坠进池子里。
于辞抬眸看了眼,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出来时没带伞。
刚将视线从天幕上挪开,就听身旁传来极致不耐烦的一声:“真是,哪儿都有你!”
焚香
就该回南园的!
这是于辞听见那声儿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苏明馨应是在逛园子,没想半路下雨了,跑进水榭来躲雨的。
两人都不待见彼此,这会儿没了长辈在,也不用顾念着那点台面上的功夫,尽情展露对对方的讨厌。
于辞瞥了她一眼,回道:“那你去别的廊里去。”
苏明馨早年丧父,苏岚自是将她宠得无法无天,骨子里那骄纵的大小姐脾气让她还真想直接换个地儿。
但瞅一眼外头的雨势,去另一截最近的观景廊也要进雨里走会儿,于是只得忍下这口气。
但口头威风还是要逞一下的。
“你有本事你怎么还赖在程家不走呢?我听说小叔跟你小姑取消婚约了吧,程家以后跟于家也不会有联姻了,你怎么还有脸住在这呢?”
于辞看了她片刻,淡淡道:“那你比我好哪去,跟程家半点关系没有,不也一样用尽心思想上宗谱?”
说完顿了几秒,从石椅上站了起来。
“于家的确以后跟程家没姻亲关系了,但我好歹姓于,你呢?”
于辞长相温温柔柔的,但真正起神色来,连那双平日看起来无害的小鹿眼都充满了攻击性。
眼中更是浮起底气十足的轻蔑。
苏明馨被戳了痛处,赤红着脸,咬着牙,“你!”
于辞不打算搭理她,转身打算走,宁愿淋雨也不想多待一分钟。
刚走至廊边,就听苏明馨气急了的声音冷冷道:“你不会还依旧以为程家是程则奕说了算吧?真是天真,开个董事会,要是我爸爸说个‘不’字,他能干成什么事?要不是顾念着嫡庶之别,程家还轮不到他当家作主!”
于辞的步子顿了下来,身侧的手紧紧握了握拳。
类似的话两年前她就听过一遍了。
只不过那次比这次讲得更难听些。
当时是在东园明月池上的蓬莱亭里,也像是今天的境于,苏明馨气急讥讽。
“你以为程则奕是个什么东西?我也就表面恭敬叫他一声小叔叔,要不是顾念着程家跟你们于家的婚约,我爸爸让他娶谁,你看他敢不敢不娶的!说到底,他就是挂个虚名!程家嫡房长子,说得好听,也就是个空有名号的傀儡!什么不得听我爸的?等祖奶奶没了,你看程家要不要换掌权人的!”
那天,她亲手将苏明馨扭进了池子里,呛了她好几口水。
两人本就不对付,那次算是挑明了结梁子。
于辞捏着拳默了片刻,转身看过来,眸光却是冷到了极致,掀唇反讥:“你认父的速度倒是挺快,不知你亲生父亲泉下知不知当年拼命救下的是你这么个不孝女?”
苏明馨的父亲是因救苏明馨才意外溺亡的。
于辞并不喜欢做这种揭人伤疤的事情,这在她受到的教育里是背德的。
但苏明馨实在是太过分了。
待会儿再去宗祠里上香,她得多拜拜,希望能得到祖宗的原谅。
话音刚落,苏明馨的脸霎时失了血色,像是受到了痛击,整个人僵立在原地。
于辞心里也不太舒坦,口出恶言总是不好的。
抿了抿唇,却忽然在余光里瞥见隔着一湾碧绿的曲水,那头的回廊里站了两人。
她愣了愣,偏头看去。
雨水顺着廊檐的瓦片滴滴答答落下来,栗柱白墙,程则奕站在游廊的一扇观景梅花窗前,珅伯跟在他身后。
廊内光影微暗,他的表情平缓,没有太大的起伏。
“嗒”的一声,于辞脑际的一根弦倏地绷紧。
他什么时候站在那的?
苏明馨也察觉了她的异常,顺着她的视线扭头看去,而后狠狠一怔,脸色比先前更白。
两边无声静默了片刻,珅伯瞧了对岸的两人一眼,对着于辞道:“小辞丫头,该去上香了。”
今日清明,宗祠香火不能断。
于辞愣了愣,急忙道:“好!”
而后又悄悄瞄了珅伯身旁的人一眼,绕着回廊小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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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早间去上香时的路,只是这会儿气氛静了些。
虽知道程则奕本就话少,但因有了刚刚的事儿,于辞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