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裕园,她也不可能无家可归,程家于家有那么多疼爱她的人。
她不知道怎么向他传达,但只想告诉他,她永远在他身边,坚定且永恒。
就如那日在宗祠,她说会永远有人敬他爱他。
程则奕听懂了,晚风轻轻拂动,他默了片刻,忽然低低唤了她一声:“于辞。”
他鲜少唤她名姓。
于辞微愣,神情茫然。
“你会有你的人生,不必为任何人做任何决定。”
他猜出了或许是老太太和她说过什么。
“你不是任何人——”话音刚落,面前的人就忽然接了话,一双忽闪的杏眸眼底澄澈明亮。
须臾,她再次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梨涡凹陷。
“你带我回家,那我们就是家人——”说到这她顿了几秒,嘴角弧度稍敛,“虽然今年差一点我们就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家人,但小叔,我并不是因为你与小姑的婚约,才把你当家人的。”
你就是,本来就是。
有风吹过,浮动她的裙摆,边角轻轻蹭过程则奕西服的衣袖,似是带着点春日特有的温柔意蕴,掠过他的手背。
于辞并不是个擅长直抒胸臆的人,话讲至这么直白,她忽然感觉脸颊一阵温热。
眼睛有些不自然的四下晃了晃,而后忽然转过身子,看向前方,“我……我们赶紧走吧,回去迟了舍友都睡觉了,她们会谴责我的。”
说完还故作轻松自然地吐了吐舌头。而后就顺着花台往前小跑去。
夜幕低垂,花台上的身影渐渐跑远。
程则奕看了许久,才缓缓抬脚,跟了上去。
于辞一路小跑,不一会儿就跑至尽头,而后她倏地顿在了原地。
上来的时候是有台阶的,但这里怎么没有台阶下去啊!
她转身四下看了看,附近都没有可以着陆的地点。
再看一眼花台的高度,将近一米多,她还穿的裙子。
蹦下去?
缓缓扭头看了眼已经走上来的程则奕。
不好吧……
程则奕走近后也发现了她的窘迫,花台有些长,再往回走也有好一段距离。
他看了眼她裙摆下隐隐露出的一截白皙的小腿,而后仰头看她,伸出手去,“把手给我。”
“啊?”
于辞微微一愣,看了眼他伸过来的手,抿了抿唇,还是将手轻轻放到了他的掌心。
指腹触碰温热,她的指尖些许麻木。
挽臂弯,拥抱,都是有所间隔。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真实地触碰到他。
程则奕轻轻收拢手掌,握住她的手。
于辞还在飘忽地茫怔中,忽然感觉腿弯被揽起,隔着裙摆的布料,力道适中。
很短暂的一瞬,她像是瞬间失重一般,思绪飞速抽离,双脚着地,心跳如鼓擂。
程则奕将她放下,便松开了手,轻轻的一瞬触碰,像是没发生过一般。
于辞愣愣抬头看他,几秒后耳根莫名染上红晕,低低道了声:“谢……谢谢小叔。”
程则奕的视线在他染红的耳朵的停留了片刻,低低应:“嗯,走吧。”
她连忙点头,“好。”
……
归途
送于辞回了学校程则奕就去机场赶班机,到裕园是已是下半夜了,珅伯披着衣服来迎他。
人老了,起夜有些看不清。
程则奕瞧了眼珅伯揉眼睛的手,开口道:“您不用起来迎的,我自己回南园就行了。”
珅伯在裕园待了几十年,是看着程则奕长大的。
从幼时送他出院子,再接他回房,这事儿做了这么多年。
珅伯闻言笑了声,摆摆手,“习惯咯,小辞丫头住这儿时我不也这样儿,瞅着你们进了屋子才放心。”
说完,又呵呵笑了两声,忙问:“那丫头今天过生日,吃长寿面了没有?”
程则奕也跟着弯了弯唇,“您又不是不知道,她不爱吃汤面。”
于辞不挑食,但就是不喜欢吃汤面,以前在裕园,没到生辰的那天早上,她就找借口,说不想吃早餐。
几次下来,家丁也看出来了了,那哪是不想吃早餐啊,就是不想吃长寿面。
后来珅伯就叮嘱了厨房,让少放些面,丫头象征地吃一俩根儿就行了。
闻言,珅伯笑着道:”你就由着她!“
程则奕轻笑了声,没作答。
珅伯笑着摇了摇头,提着灯送他回南园。
入了园子,走至小楼下时,珅伯瞧了眼楼下的那棵晚樱。
南园种了不少松月晚樱,但大多集中在住月阁那头的岸渚上,一弯曲水隔着,从揽月楼这边看去,那边像是世外桃源。
而揽月楼这边花木相对少些,靠近墙边的那侧种了黄种蔷薇,以及那唯一的一株种在楼下的晚樱。
看起来像是无心撒下的种子,在这里发了芽,而长出来的。
其实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