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是,可你们不是祖制联姻。”
今日程城叫他去书房除了公务,还说了另一件事——程于两家的婚事。
本讲完公事他就打算走了,程城却忽然收了说公事的神态,叫住了他。
看了他片刻,才道:“你与于婉的婚事虽没能结成,但你也知道,文老是老辈,比较注重这些祖宗规矩。”
说到这程城顿了片刻,才接着道:“这段时间公司上下的波动,我想你也清楚,他老人家想走,就算留下股份,那么多元老自然也会跟着他走,以你一己之力,什么都留不住的,可这是祖宗基业,则奕,你还得好好斟酌。”
文老是集团内部的元老,但却不是程家的人,严格论起来应是于家祖上远亲。
那时程家祖上建立基业时,他们那一支出手帮了忙,于是代代承袭,到如今已然是公司内最能说得上话的股东。
他若是走,必然会带动许多元老跟着走,那就代表着程氏很可能要面临分裂的风险。
前些日子公司开了好几场董事会,其实就是为了挽留文老,那一封封不平等的条约,程则奕签得一丝都未犹豫。
但如今看来,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他默了片刻,才问:“他要什么?”
那一句句“祖宗基业”他已听得麻木。
程城于静默中看了他片刻,才道:“联姻,文老不管怎么说祖上也是于家人,或许他老人家要的只是一颗定心丸。”
听到这番说辞,程则奕轻笑了声:“定心丸。”
他点了点头,眼底讥讽缓缓退去,浮上了层淡然,问了声:“这次是谁?”
程城瞧了他一眼,“于辞。”几秒停顿后,“和云铮。”
程则奕微微一顿,神色滞怔了片刻后才低声道:“那也要问过两人的想法,如果他们不愿意,也不——”
“那就让他们愿意。”话未完,就被程城开口打断,眼眸深深看向他,“一桩婚事罢了。”
一桩婚事罢了。
这是他第二次听见这个说辞,上次是两年前,他与于婉。
这场交谈的最后是他先出了书房。
*
于辞两眼睁得乌圆,眼底一片茫茫怔怔,眼圈微微泛红之际,她低低唤了声:“小叔。”
程则奕坐于她几步之外,也静静看向她,眉心微隆,眼中情绪有些复杂,掺杂了太多太多于辞看不懂的情感。
“所以我再问你一遍,如果没有程家,没有裕园,你想去哪?”
他的音质依旧朗润,但却在这一刻多了丝沉哑,像是在做什么决定。
于辞眼帘缓缓垂下,须臾,眼睫处浸出一圈濡湿时,她忽然抬眸看向他,“是不是,这样就没人为难你了?”
她问得太过认真,尽管泛红的眼圈闪着湿漉漉的光泽。
程则奕整个人微微一怔,许久之后才道:“你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
话音刚落,于辞却忽然咧开嘴角笑了起来,“我说了啊,你和祖奶奶在哪我就在哪。”
带着馨香的晚风吹动她的裙摆,裙边轻轻擦过他的裤料,似春日低垂的杨柳点碰过湖面,转瞬即逝,却惹起涟漪阵阵。
“而且,程云铮又不一定愿意娶我。”她笑得坦然。
接着,许是觉得这般气氛太过沉重,她又道:“他还总是欺负我,嫌弃我凶巴巴的。”
说完,似是怕他不信,还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头,“下午秦姨给我盘的头发,全给他弄乱了,我自己盘了好几次,都没盘出那个效果。”
她的眼睛在夜色里亮亮的,湿漉漉的,像是受了委屈的小鹿,但还在对他笑。
就在气氛再次静下去之时,程则奕忽然低声道了句:“过来。”
于辞神色茫怔了一瞬,似是不确定,“嗯?”
他又柔声重复了遍:“过来。”
她顿了顿,才缓缓往前迈了几步。
距离拉近,他因坐着,视觉上便比她低了些。
程则奕抬眸看了眼她微乱的头发,而后将视线缓缓移至她的双眸,唇动了动,轻声开口:“转过去。”
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明澈润亮,于辞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转过了身。
水榭外月影静谧,柔柔地照进来。
程则奕看了于辞的背影几秒,视线于她发间那支玉簪上停驻片刻,而后偏头看向手边石椅上的那方紫檀小盒子。
缓缓撑开手掌,将盒子拿了起来。
扣于指间看了几秒,轻轻捏住盒上的古铜色小锁扣,掀开了盒盖。
而后将里面那支青白玉的簪子拿了出来。
簪体碧润有光泽,样式简约,只在簪头处雕了株并蒂莲。
他缓缓站起了身。
于辞感觉身后静了许久,在她准备转身时,忽然感觉一只手轻轻捏住了她发间的簪子,并将之缓缓抽了出来。
头发瞬间披散开来,她愣了一下,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