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您当心点。”
刘全“哎哎”点着头,一手捂着鼻,一手撑着伞,满心愧疚道:“这地方又脏又臭,不是姑娘该来的地方。”
玉婵轻轻摇头,透过濛濛雨雾远远瞧见个推独轮车的老妇走了过来,忙上前询问道:“这位大娘,请问贩鱼的吴二住在哪一处?”
那老妇放下手里的独轮车,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只稍稍将他二人一打量,自顾自道:“真是奇了,吴家还有你们这样的阔亲戚?走吧走吧,跟着老妇走便是。”
玉婵一喜,忙伸手要去帮那老妇抬车,刘全吓了一跳,忙扔下伞过去帮忙。
两人跟着那老妇,拐过两条街,很快便到了吴家门口。
吴家娘子昨日下的葬,吴家门前的白麻布和松柏枝还未来得及拆下。
玉婵瞧着面前的那扇摇摇欲坠的旧门板,深吸一口气上前用力拍了拍。
拍了好一阵硬是没人应,那推车的老妇就住在隔壁,见状忍不住朝吴家院子里扯开嗓子嚷了一声。
“吴家的,来客了,开门!”
她这一嗓子总算是把吴家的人给唤出来了,开门的是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丫头,小丫头生得瘦瘦小小,豆芽菜似的身量,一双微微有些失神的大眼睛,惊恐地望着来人。
玉婵蹲下身,看了眼那小丫头胳膊上的淤青,柔声问道:“你家阿爹,阿婆在吗?”
小丫头眨眨眼,还未开口,便见吴婆子抄着根擀面杖从屋里头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
“早就跟你们说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们……”
“吴阿婆,我们是……”
吴婆子看清来人,一句话卡在了喉咙里,扫了一眼玉婵二人,用力一拽将那小丫头拽进屋内,不由分说砰地合上了门。
“滚滚滚,你们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我们吴家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
刘全瞪着眼,正要还几句嘴,便听玉婵在身后劝道:“算了吧,刘伯,继续敲门,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把该说的话说清楚。”
刘全点点头,一面砰砰地拍着那扇破木门,一面朝里头放着狠话。
“老婆子开门,今儿你不开,我们还就不走了!”
半晌那婆子着实耐不住他们这一番搅扰,气哼哼将门扒开一条缝儿,隔着门板一脸警惕地盯着他二人。
“你们害死了我儿媳孙子还不够?怎么,还想来寻仇?”
刘全咬了咬牙,正想跟她理论,却听自家姑娘先开口道:“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只想尽力补偿。如果您能同意在官府的和解文书上签字画押,我们愿意再给你们一笔银子充做补偿。”
吴婆子听说有银子可以拿,眼珠子转了转。
又想到他们急着赎人,必定是多少银子都愿意给,有意要借机大捞一笔,又不想失了脸面,踌躇再三,板起脸来故意拿乔。
“我媳妇和小孙儿的命岂是你们用钱就能换的?自古以来杀人偿命,只是关那个庸医两年都算是轻的,判个杀头、绞刑才好。”
这话叫刘全听得着实刺耳,可他们这趟是来求人的,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他只能一忍再忍。
檐外的雨越下越大,一阵风裹挟着绵密的雨丝扑过来,叫人大夏天的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玉婵看了一眼老妇,攥紧了伞柄,依旧平心静气道:“该说的都说了,您再好好考虑考虑,考虑清楚了上春柳巷来寻我们。”
言罢便带着刘全扬长而去。
悔得那婆子跺跺脚,生怕一回头他们便反了悔,恨不能狠狠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这世上哪有人跟钱过不去,更何况是他们这起子穷人。
刘全跟着玉婵出了鱼市,按了按因了连日的阴雨而隐隐作痛的膝头,心中有些忐忑。
“姑娘,你说他们会同意吗?”
玉婵望着黑沉沉的雨幕,眸色也跟着暗了暗:“会的。”
也不为别的,只因她看得出他们很需要钱。
她走出去两步又忽地停住脚步,转头对刘全道:“方才听那吴婆子所言,他们像是在躲什么债主。昨日结案,咱们家才赔了他们八百两银子。寻常的贩鱼人家就是日子难过些,也不至于得了八百两银子还还不上账。派个人盯着他们,看看是否有蹊跷。”
刘全闻言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姑娘说得是,老奴早就瞧这事儿蹊跷。老爷医术高超,再难的病也瞧过,怎会犯这样的错。怕不是……怕不是他们有心讹咱们。”
玉婵无奈地摇摇头,这事儿不好说。
他们开医馆的,但凡是沾上人命官司,甭管有理无理,都先矮了一截儿。
人心总是会本能地偏向弱者,更何况她爹都已经签字画押。
再加上,作为此案唯一的物证,她爹的医案事发后全都被官府的人收走了。
如今唯一知道真相的人怕只有她爹自己了,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把她爹救出来。
第004章 疑点重重
“姑娘,出事儿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