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吴二他……他死了。”
玉婵听见这消息时正在灶房外的回廊上为邹夫人熬药,听刘管事说完怔忡了好一阵才慢慢站起身来,将手里的蒲扇交给银杏。
“您仔细说说,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说到这个,饶是在医馆做事见惯了生生死死的刘管事也免不了脊背发凉。
“说是夜里醉了酒,一脚踩空,掉进池子里溺死了。今儿捞起来的时候,尸首都搁水里泡白了。”
玉婵点点头,捏着帕子怔怔往前走了两步,口中喃喃道:“怎么就这时候死了呢?怕是有什么蹊跷。”
起初听到这消息,刘全也有些不信,为此他还亲自跑去吴家门外瞧了尸首。
那人搁池子里泡了一整夜,第二日才叫几个打鱼的老翁给捞了上来。吴家那老太太扑在儿子跟前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玉婵举目望了望天边的浓云,轻轻叹出一口气,吴家接连出了三条人命,实在可悲可叹,签和解书的事儿看来又得延上一延。
是夜月黑风高,空中半点星子也无。
三更鼓落,春柳巷中传出一两声沉沉的犬吠声。
邹家宅子西角门内守夜的婆子正缩在廊角的小屋里卷着铺盖打瞌睡,忽听得一两声门响,起初还以为听岔了,翻了个身继续睡去,没睡上多久又听得那门被人叩响。
翻起身来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儿,果真是有人。
只因邹家近来不太平,多少泼皮赖汉乘虚而入,翻墙的,闯门的大有人在。
不是冲着邹家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便是冲着邹家的钱财。
大半夜的听见有人敲门,那婆子立刻便警觉了起来,也不敢擅自开门,匆匆到了刘管事跟儿前将事情一禀报。
刘管事立刻领着七八个年轻力壮的小伙计执着家伙什赶去西角门,这才叫人开了门。
一打开门果然见门外立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只摆了摆手,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计便齐齐上前将人按倒在了地上。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这声音有些耳熟,却没有耳熟到立刻便使他辨认出来。
刘管事一脸嫌恶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又听得那贼人口中嚷嚷道:“我是吴二他娘,放开我,放开我”,忙接了小伙计递来的灯笼往那团黑乎乎的人影身前一照。
瞧见一张有些熟悉的苍老面容,登时便愣住了,用力揉了揉眼确认自己不是老眼昏花才又叫人将那老妇扶起来。
“这……这大半夜的,您这是闹哪出啊 ?”
那吴老婆子何尝不是被这样大的阵仗给唬了一跳,白着脸盯了邹家气势恢宏的宅院好半晌,才咽了咽唾沫,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
“五百两,一个子儿也不能少。”
刘管事起先是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她到底在说什么,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出言讽刺道:“您可真敢狮子大开口!邹家才赔了你们八百两,这才过了几日又要五百两,您当我们是开金库的?”
老妇有些心虚地抿了抿嘴,随即又狠下心来道:“我不管,五百两银子,你们同意我老婆子就在和解文书上按手印,否则想都别想。”
“我们可以答应。”
熟悉的声音传来,刘管事有些错愕地回过头,便见一道素白纤影挑着灯笼走了过来,忍不住嘟囔道:“姑娘,这老婆子分明就是趁火打劫,拿咱们当冤大头。哪有这样漫天要价的?”
玉婵朝他点点头,给了他一个请他安心的眼神,随即面向那婆子道:“我们可以同意给你五百两,不过,眼下家里没这么多现银。最快也要等到早晨天亮后才能去钱庄里将银子兑出来。一来一回,至少也要半日,所以要想拿到银子,最快也须等到明日午后。”
吴婆子闻言眼神明显闪了闪,又听她道:“当然若是赶上不巧,钱庄里刚好没那么多现银,又得再等上一日两日。”
此话一出,吴婆子彻底绷不住了,红着脸嚷道:“不成,我现在就要钱!你们是去借也好,偷也好,没有现银,什么都免谈。”
玉婵回头看向刘管事,温声道:“刘伯,咱们家还有多少现银?”
刘全立刻会意,也装出一副左右为难状:“账房还有留着发月钱的一百两。”
那婆子一听,只有一百两,登时便变了脸色,叉腰就骂:“你们打发叫花子呢。堂堂济世堂东家家里连个几百两的现银都拿不出,当真欺我老婆子好骗?”
刘全忍不住对她翻了个白眼儿。
“哪有叫花子张口就要五百两的?如今的大户人家出行采买谁还需要现银?那些商户们为了多多盈利,都是先将自家东西送进门,银子月结。就一百两,你爱要不要。”
吴婆子气哼哼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骂咧咧走出去几步又回过头来伸出两根手指。
“两百两,再没有,就别怪我老婆子翻脸无情!”
刘全冷哼一声有些不愿意搭理她。
玉婵不愿与她再做多的纠缠,只看向刘全